王承恩一眼就看到了前殿的小张子,在皇帝的仪仗缓慢前行之时。王承恩抽身来到了他的面前。王承恩把几封文书匆匆一看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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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索了片刻对张公公吩咐道:
“通知内阁和兵部的各位大臣们,做好皇爷召见的准备。”
驻足片刻,王承恩掂量着这几封显得异常沉重的文书。想着今日皇帝难得的半日清闲,不禁叹了口气。他快走几步追到了御辇旁,心事重重的服侍着皇帝返回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崇祯端坐在龙椅之上,顺手接过了王承恩递上的青花瓷碗细细的品了一口香茶。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躬身将那几封文书轻轻的放在御案之上,声音中有些胆怯的说道:
“启奏皇爷,张献忠偷袭了梁平,罗汝才部拿下了亳州。”
崇祯正在端着茶碗的手猛的一颤,做工精美的茶碗掉在了御案之上,溅湿了王承恩刚刚呈上的文书。
王承恩不敢去看崇祯的眼神,那满是血色的双眼仿佛有无尽的怒火无处宣泄。王承恩低着头小声继续说:
“据河南巡抚李仙风急奏…”
王承恩仿佛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能讲出下面的话来。
“李仙风急奏,李自成在河南起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崇祯没有了一丝的愤怒,他的双眼有些发直。这位不可一世的君王此刻如同极度失意的平凡人一般,颓废的瘫坐进了椅子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喃喃吐出半句话:
“我早该想到的……”
李自成就是崇祯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而此刻这个梦魇再次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与这个梦魇相比,梁平、亳州显得根本就不值一提。
恍惚了好一会儿,崇祯才稍微恢复了一些。他严厉的命令道:
“钟楼鸣钟,召集内阁与文武百官即可前往奉天殿议政,不得迟误!”
急促的钟声自钟楼传出,响彻着整个紫禁城。有明一朝,每逢有大事来临,君王便会以敲钟来召集百官。内阁与六部的官员们一听到钟声响起,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匆匆的直奔奉天殿而去。
鱼贯而入进入奉天殿的百官们惊讶的发现,往日里总是最后才到场的崇祯此刻脸色严峻的端坐与高高的宝座之上。看这架势,百官们一个个低头看地,默不作声了起来。见百官到齐,崇祯便示意王承恩将兵部文书高声的读给众人听。
殿下的百官,有些已经知道了文书的内容,而有些则是刚刚听说。但无论如何,李自成重新起事的消息让紫禁城中这座最为高大雄伟的宫殿蒙上了一股浓浓的压抑。
“问题都在这了,众位爱卿倒是说说有何良策啊?”
被崇祯这么一问,文武百官的头压的更低了。
一看这情形,崇祯可是坐不住了,他起身离开了龙椅。在御台之上不断的走来走去,愁眉不展。一脸焦躁神气,脸色严峻得让人觉得害怕。
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东林党人周延儒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他是新上任的首辅,谁曾想刚刚接任首辅就碰到了这么大的难题。
周延儒知道,按照崇祯的性格,待会必然会“点将”来问策的。而他这个内阁首辅自然是首当其冲被问到的那个人。
“周延儒!”
“啊!微臣在!”
“你是内阁首辅,你先说说吧。”
毕竟是老官油子了,周延儒很快的便组织好了一堆又臭又长的论点。简单概括一下他的论点只有两个:一没我周延儒什么事,二是他杨嗣昌的错。
事情明摆着的,张献忠是杨嗣昌追击的目标,让自己的猎物攻下梁平,杨嗣昌难辞其咎。亳州的指挥使是魏渊,而魏渊又是杨嗣昌保举推荐之人,亳州失守,可以说是杨嗣昌用人失误。
而李自成复起,那就更不用说了。杨嗣昌身为中原督师,李自成起事的河南正是他的辖区。
诚然,周延儒之所以将矛头直指杨嗣昌是为了让皇帝的怒火有宣泄的地方,而另外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则是杨嗣昌的身份。
杨嗣昌的父亲杨鹤与浙党的领袖方从哲交往过密,因此杨嗣昌也就被划入了浙党的范畴。而内阁首辅周延儒则是东林党的代表,作为势如水火的敌对两派,对于杨嗣昌他自然是除之而后快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周延儒也准备顺手收拾掉魏渊,毕竟削减掉对手的羽翼就等于是壮大自身的实力了。
周延儒侃侃而谈了一段时间后,他偷眼瞧看着崇祯,只见这位皇帝陛下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好转。然而周延儒的心里却是有数的,崇祯是一个性情急躁且好大喜功之人。对于他来说,就难以接受的就是失败。一旦失败了,崇祯就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承担失败的责任。
杨嗣昌?周延儒在心里暗暗的摇了摇头,尽管最近杨嗣昌在军事上失误频频,但在崇祯心中还是对于杨嗣昌抱着很大期望的。想要一次性的扳倒他是不现实的。排除了杨嗣昌,那就只剩下那个指挥使魏渊适合背黑锅了。
正当首辅大人确定了攻击目标,准备发动朝堂之上的东林党人对魏渊群起而攻之的时候。司礼监的一名太监小步紧捯饬的进入了奉天殿之内,将一支密封完备的长形圆筒很是恭敬的交到了王承恩的手中。王承恩拿在手中看了看,眼睛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他躬身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到了崇祯的身旁轻轻的耳语道:
“皇爷,有封加急的密疏。”
“密疏?”
崇祯反问了一句。王承恩怎么会将密疏这种用来检举他人的隐秘文书
公然于朝堂之上呈交给自己呢?
王承恩仿佛看出了皇帝的疑惑,他赶忙补上了一句。
“是武平卫指挥使魏渊的密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