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里之外的铁山刚刚陷落之际,锦州城内仍然是一片喧闹,大年欢乐祥和的气氛尚未过去,值此又迎来上元节。
正月十五似大年。可在现今,“闹红火”的正月十五,甚至比大年正月初一还要热闹三分。今日不宵禁,观灯夜游的人群比比皆是。
虽然与关内相比,锦州城的气氛稍微弱了一些,但各处街道都摆放着高高的松柏牌楼,上面扯着五颜六色的彩旗、招幡。
彩灯沿路在街边悬挂,路口上堆着半人来高的篝火,猜灯谜、踩高跷、跑旱船、扭秧歌、耍腰鼓灯表演在篝火旁轮番上演。
到处都是拥挤着的人群,排肩接踵偶尔还爆发出鼓掌和欢笑,这也是登徒子们最喜欢的一天。
因为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也满大街乱窜,跟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时就有被掐了屁股、抓了胸脯大腿的惊叫声。
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高勇带着自己甲字队的九个人,分开了观戏的人群,往何家酒肆走去,他们手里拿着各样的吃食,不断往嘴里塞着。
“管队,你再同我们说道说道,那何家酒肆的东家,就那么好看?”
一个甲字队的战兵往嘴里塞一块形似金银锭、松软的定胜糕,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向高勇问道。
“咋地?”
高勇眼睛一瞪,那人胯骨轻轻踹了一脚,骂道:“惦记上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想跟老子抢女人?”
今日里又是全队休沐放假,甲字队战兵最喜欢跟在自己大手大脚的队官后面骗吃骗喝。
高勇虽然在训练时对他们颇为苛刻,可私下里跟自己队中的战兵打成一片,无论吃喝都带着他们,让别队的战兵看着眼馋。
随着酒坊生意越来越好以及韩林的水涨船高,作为韩林生死相依的兄弟之一,高勇手中掌着权、兜里揣着足饷的银子,甚至还有休沐,所过的日子,简直比当年在罗一贯麾下当家丁的日子还要好。
不止一次,高勇于醉酒当中感慨,要是老韩还活着就好了,可惜他没那个福分过这等好日子喽。
俗话说得好,饱食思那什么。
别看高勇颌下留着一把大胡子,但他如今也不过二十七岁,这个年岁,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即便每日操练,仍有大把的精力也无处排遣。
而高勇又不愿意去推那暗门销金蚀骨,只能在无人时“挊”以自乐。
另外,别看高勇长着一张让韩林都恨不得给他缝上的臭嘴,逮着谁给谁起外号,逮谁嘴里不饶谁。
可那都是面对男人,一旦面对上年轻的女人,无论美丑,高勇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由此韩林学着他的样子给他起了一个“窝里横”的匪号。
几人当中,高勇最是好酒,可韩林规定,勿论休沐与否,未经准许,皆不得在营中饮酒。
一方面,高勇不想因为他破了戒,另一方面,他这个小兄弟韩林,近来官威日盛。
他着实也不敢违背。
距离上次休沐已经有十几日的光景,虽然院内的酒坊已经搬离,但那残存的若有若无地醉香,仍然勾着高勇肚儿内的馋虫日益壮大。
当然除了酒虫作祟,高勇去何家酒肆,其实还另有图谋。
那就是何家酒肆的东家何歆。
原本韩林说何家酒肆真正的东家是个女子,高勇还引为笑谈。
直到那日的惊鸿一瞥。
高勇回去如同丢了魂一般,韩林问过旁人才得知原委。
“这是着了这个狐媚子的道儿啊……”
对于何歆,韩林其实无感。
后世资讯发达所见的万千姿色,让此时能入韩林法眼的寥寥无几,更何况还有伊哈娜珠玉在前。
但何歆的心灵思敏,胜过多数男子三分,跟她接触下来,让韩林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更别说高勇这个心思单纯的老处男了。
韩林虽然想劝,但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劝不得,只能旁敲侧击的说了两句。
可惜的是,高勇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只要休沐放假不见了人影,不用问指定在何家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