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四月,清空万里,澄江如练,杨柳飞絮似雪漫天飘零,煞是好看。一对璧人正坐在河边,厮磨耳语。
“阿哥……”
听到伊哈娜的轻唤,韩林心中一惊,直以为是阿克泰回来了。
他连忙转过身,但没有发现任何人。
回过头,见看见伊哈娜脸上挂着吟吟的笑意看着他。
“我在叫你呀,呆子!”
韩林挠了挠头,笑道:“你还甭说,这换了称呼,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
“那以后不叫啦!”
伊哈娜板起脸“哼”了一声,随后低下头,双脚撩起一片水花,又慢悠悠地说道:“你这几日皆不着家,贾天寿天天问起你,总问你在做什么。”
“还不是山匪闹腾,要不然谁愿意住在庄子里。”
望着缓缓流淌的蒲河,韩林有些眼晕,赶忙偏过头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来到了这个时空,他就十分畏水。
看得久了,就犯晕恶心。
连做的噩梦,也十有八九是在沉底水中。
那是一种由心底而发的恐惧,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韩林怀疑自己应该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见韩林没接着说,伊哈娜扁了扁嘴:“我阿玛也时常叨念你,说没了你家里就空落落的,整日介快被他念叨死了!”
韩林冲着她会心一笑。
伊哈娜咬了咬牙:“你不在,黑呆子也不怎么吃饭,最近两天都没以前那么敦实了。”
见韩林仍旧一言不发,对着自己一脸欠打的奸笑,伊哈娜脚下用力,使劲撩起了一大片水花,微怒道:“你情知我要说什么,就是想着捉弄我!我偏不说!”
接着她将小脸藏在双手当中,低声喃喃地道:“羞死人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
韩林知道自己要再戏弄下去,以伊哈娜古灵精怪的性子,说不准就要将他推进水里,连忙道:“这不是这几日净忙着山匪的事了?庄主之命哪敢不尽心尽力,等庄子里都安排好了,我便回去住。”
伊哈娜偏过头,抬起手轻轻地从韩林头发上摘下一小撮柳絮,捻在手里轻轻地说道:“阿玛和我说了,那群山匪十分凶残,你可要小心些。”
韩林点了点头:“确实十分凶残,听说妇孺老幼皆不放过,你们在家中也要小心些,叫贾天寿将刀弓备好放在屋里,晚上用东西将门顶好。”
伊哈娜绷紧了眉头:“这些事怎地叫你们这群包衣来做,庄主不管么?”
韩林苦笑道:“庄主还要忙着记住史书,整理文字,连庄子都少回,哪里有空管这些,如今大军还在束鲁荒与蒙古人厮杀,虽说最近陆续有人回师,但真正回来还不知等哪一天……”
“汉人诸申蒙古就偏要打打杀杀,拼个你死我活吗?”
伊哈娜抬起头,有些不解:“难道就不能你种你的地、我捕我的鱼、他放他的马么,大家都安稳地过个太平日子不好吗?”
“哪有那么容易……”
韩林叹了口气:“一个人想,我看你这片地不错,我把牛马放进去肯定膘肥体壮,另一个人也想,你养的那群牛马着实不错,自己费尽心思侍弄来的,哪里有抢来的省事。”
“这还是最根本的,在这之上还有钱权名利,人心呐,最不可测。”
伊哈娜颔首低头幽幽地道:“你们男人就知道什么权呀名呀的。为了这些,甚至不惜去拼命。而我们女人,只想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说着,伊哈娜偷偷地瞟了韩林一眼。
“你不懂,我们……”
韩林还待往下说,却被伊哈娜挥手打断。
“哎呀,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不听不听!闷都闷死了!”
“阿哥……”
伊哈娜又轻轻地唤了一声,韩林这回知道是在叫他,侧过头等待伊哈娜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