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之不尽的女真重甲兵一边嚎叫着冲进了蒙古人的营寨,无盔无甲的蒙古人以血肉奋勇相阻,却仍被杀的节节败退。
在女真重甲兵的身后,轻甲便装的马甲和布甲也紧随其后,他们几个人分做一股,肆意砍杀扫荡着争相逃命的人群,还有一些人冲进了蒙古人的毡帐内,劫掠财物,凌辱女子。
几个被冲散的蒙古人被三四个女真人捆成了一串,驱赶进了一顶毡帐内,女真人大笑着往里面扔了几捆草束,然后便拿着火把将毡帐点燃。
“呼”地一团火光升腾而起,毡帐内惨叫连天。
一个浑身冒火的身影,拼死从猛烈烧着的毡帐内跑了出来,烈火烹烤,将他烧的皮穿骨烂,他嘴里忍不住大声惨呼,身子也随着痛苦地扭动着,整个人形容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但求生的欲望让他不敢倒下,只能一通乱撞。
一个女真布甲寻来一杆套马杆,将火人的脖子套住,一边拉扯着他走,一边放肆地狂笑,最后竟然生生将烈火烧穿脖颈皮肉的脑袋给揪了下来,无头的尸身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扑起一团青烟和焦臭。
不过这几个女真布甲的笑声和狂妄也没持续多久。
“噗噗噗……”
一阵马蹄声伴着箭鸣,这几个女真布甲也随即扑倒在刚才还被他们玩弄的火人身边,溅射出来的火星也将他们的身体点燃。
十几个披着甲胄的蒙古人执着弓、骑着马,将满头辫发的囊努克护卫在中间。
囊努克带队翻身下马,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的肌肉线条不由自主得抽动颤抖。看起来是既愤怒,又懊悔。
他没想到,女真人做得如此决绝,连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台吉!女真人已经杀进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囊努克身边的一个持着刀的侍卫警惕地看着四周,对着囊努克叫道。
“是啊台吉,赶快走吧,我们去找叶赫巴图鲁,到时候领兵打回来,叫他们也尝尝今天的滋味!”
“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去投汉人。”
一众亲信七嘴八舌的附和着,让囊努克烦不胜烦。
他略微思索了下,有些犹豫。
牧民部众或逃散、或被俘、更多则被杀了,只剩下身边这十来个人。
偌大的家业,如今付之一炬。
他心中血滴不止。
越过渐渐消散的烟霭,囊努克看向了自己营寨正中的奢华大帐。
他的妻妾子女还在帐中,不过此时大帐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看到此处,囊努克涨红了脸、咬着牙大声道:
“走!去找叶赫巴图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誓报此仇!”
不过他心中仍有些七上八下,虽然炒花是他的叔叔(一传是其父),但蒙古人最以实力为尊,一个丢光了牧民部众的台吉,还能有多少筹码换得五部首领的支持?
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囊努克心中计较着,刚要翻身上马,忽然听见有人大喊:“台吉小心!”
与此同时,伴随着呼呼地破空声,囊努克感觉后脖颈处一凉。
察觉到异样的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就是往前一扑,竟从战马的蹄腹之间钻了过去。
等他狼狈地站起身形,眼前所看到的一幕让他瞬间暴跳如雷。
囊努克原本以为是哪里突施过来的冷箭,抑或着有小股女真人杀过来了。
但他从来没想过,竟然是自己的亲卫当中出了内鬼。
而且,这内鬼不是旁人,正是第一个劝他突围的那个亲信。
这亲信眼见一击不中,提着刀站在原地也不走。
随即,背叛的亲信就被其他人团团围住,三两下就被人打翻在地,接着反剪了双手,扭送到了囊努克的面前。
“恩和森……”
囊努克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的看着这个人。
“我囊努克自问待你不薄,你缘何背叛于我?!”
他的眼神里竟还有些不敢相信。
恩和森是他从小的玩伴,关系非同一般,虽然囿于身份差异,两人无法结为安达,但彼此之间也早就互视手足。
恩和森低着头,一言不发。
囊努克见状更是暴怒,指着他破口大骂,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给了恩和森一记响亮的耳光。
“说!我倒要听听,女真人到底许了什么好处,连你都忍不住要害我!”
“命……”
恩和森缓缓得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对着囊努克说道。
“我妻儿的两条命。”
囊努克一愣:“什么?!你是说苏日格他们娘俩……”
恩和森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愧疚,接着嗡声说道:“台吉,恩和森对不住你,可恩和森确实没法了,你是知道我家那娃子的,恩和森舍不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