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云忆音凑上去,暗想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长孙裔身上淡淡地药草香又冲进鼻端,云忆音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想,看样子,想要和这味道隔绝,估计没有时日了。
“云氏忆音亦在此允诺以后任何时候不可无故离开长孙世家,亦不可以任何理由无故对长孙裔不辞而别。”长孙裔说着侧过脸,看向云忆音。
一时间,两人的距离仅隔有几厘米,近的可以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云忆音稍有些不适地向后退了退,再看向他,却看到了他眼里的认真还有那一丝丝的紧张。
“好。”不想再多想,云忆音点点头。
长孙裔见云忆音应声,拿起笔,直接就在后面加了这两句话。
一旁的诸葛轩在长孙裔提笔写字的时候就已经惊大了眼,此刻更是惊叹道:“你们两的字真的如出一辙,就连笔锋都没有差别,如果不知道这字出于两人之手,也不细看,还以为是一个人写的呢。”
“哦?”云忆音抬眼看他,问道:“这么说,我和他的字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嘛!”
“非也。”诸葛轩摇摇头,道:“你和长孙兄的字唯一的差别在于,你的字中多了些纤弱,少了些力度。”
废话,云忆音暗想,我这个是女人的力度,当然不如男人了。不过经他这么一说,云忆音细看下去,还真是如此,看样子这字和人,以后还要历练历练。
长孙裔将写好的东西放在桌上,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了一个印章,很是郑重地盖上了印后往云忆音的面前推了推。
云忆音愣了愣,想来自己也没有什么印章之类的东西,就直接将手指按进了印泥中,在上面留了个手印。
“是不是也要用我的印?”诸葛轩笑着问道。
“当然要了。”云忆音说着将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谁知长孙裔却说道:“这倒不用了。既是我二人的协定,自然是我二人签字按印即可。我再来抄录一份,再签字用印,各留一份即可”。说着又铺开新的宣纸,照样写起来。
诸葛轩挑了挑眉,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长孙裔。
长孙裔完全不理会诸葛轩,仔细地誊录着。长孙裔如此神色让云忆音也不曾料到,片刻时间,她思前想后,不明白长孙裔为何似有那么一丝慎重感?虽说自己跟其他人相比确实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但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相待。换个角度想,她对长孙裔来说,有什么样的价值?否则单单认为长孙裔认为自己是可造之才,故而不拘一格降人才?云忆音心下否认,且不说自己到了长孙府以后不曾有何出色的表现,行事风格更是有些离经叛道,一般人家是不能接受的。那到底是为何?云忆音思来想去,突地浑身一震,只怕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司马云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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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忆音心下惊惧,忍着不安细看长孙裔,却见他面无二色。云忆音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总之,有不对劲的地方。
片刻间,长孙裔在誊抄好的另一张宣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将它推到了云忆音的面前。
云忆音开始犹豫了起来,有些幽幽地问道:“我可不可以收回这个协定?”说着就要伸手拿回之前的纸张。
“哎,不可”诸葛轩一手拦住了云忆音,他刚才可是一直在观察着二人,长孙裔倒是没什么异常,云忆音方才的神色可是有些不一样。想来长孙兄做事从来都靠谱,今日之事肯定也是有所打算。作为长孙兄的挚友,他怎能不帮他?再说,这个书童确实有趣的很,把他留在长孙兄的身边,怕是后面趣事也不少。于是他又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便是按了手印吧。”说着拉着云忆音的手臂,将印泥往她手指上搓了搓,按着她将手印按了上去。
按完之后诸葛轩似还怕云忆音反悔,立马将两张协议拿到一边,吹了吹墨迹,对云忆音道:“你若不想收,我便勉为其难地帮你收着你那一份。”说着将两张折了折,一张塞到了长孙裔的手里,一张塞到了自己的袖笼中。
云忆音见他如此动作,倒是愣了愣,有种想上去抢的冲动,可是想到他们随便哪一个都比自己厉害,只得面上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罢了罢了,签就签了吧。”暗想总归日后自己若是恢复女儿身的话,这份协定怕也是不作数的。想到这个,云忆音对自己这个身体在古代的身份又有些怀疑起来,只听说四大公子三大奇,司马云淙位列四公子之末,应该是个男子。那为何她明明是个女儿身,却要被别人认成是司马云淙?!难不成这其中另有隐情?
长孙裔见云忆音似在思考着什么,以为她仍旧对这次的事情有所顾虑,便道:“你若仍有顾虑,便直接以长孙府的门客身份留下来如何?”这样的话长孙府的人也会对云忆音多一份尊重。
“啊?那倒不必。”云忆音无所谓地摇摇头道:“不管什么身份都是桎梏,也改变不了什么,就这样吧。”总归有一天她是要离开的,什么身份实则无关紧要,对她来说,越低调才能越轻松地离开。
长孙裔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口中却道:“若是如此,便随你意吧。”
诸葛轩一直坐在旁边观察二人,总觉着二人之间有点什么,但是却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暗想自己以后可要多往长孙府跑跑,两年不见,似是发生了很多事,也改变了很多事。
诸葛轩给几人添了茶水,说道:“协定既已成,大家便喝茶吧。闻着这香,这可是今年的新茶。”说着品了一口,随即又来上一口。
云忆音见状也拿起茶杯闻了闻,品了一口。想了想又道:“对了,不知今日那位胖公子是哪家人物?我们如此得罪他不知会不会引来什么祸事?”
谷城在一旁翻了翻白眼,暗想你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他啊,我知道”诸葛轩连忙回道。
房中三人一时都看向他,云忆音是未踏足过京城,不可能了解。长孙裔和谷城却也是两年未归,对京中这些小人物也有些不太知晓。
诸葛轩又道:“他是宫里那位淑贵妃的表哥。”
长孙裔脸色一沉,对个中缘由已猜个大概。云忆音却并不知晓内情,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诸葛轩看了看长孙裔的神色,见他虽有不悦,却也不曾有更多反应,便继续说道:“这位淑贵妃如今正得圣眷,其族人便也跟着嚣张跋扈起来,在这京都可是横着走,做了不少欺人霸市的行径。那位胖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切,不过是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不听也罢”云忆音冷笑,又问道:“淑贵妃的家人如此行为,便没有人告他们?”。
诸葛轩瞄了眼长孙裔,见他面无表情,才继续说道:“如今圣上整日沉迷美色,不问国事,淑贵妃娘家之所以能如此嚣张,也是因为那些告状的折子到了圣上那里,告状的人不是罢官就是被贬。”
“昏君啊”云忆音恍然大悟道。
谷城小心脏跳了跳,心下有些着急,暗想云忆音怎地如此大胆评判当今圣上,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长孙府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再看看长孙裔却是面色如常,便一时按下了自己心中所想。却又听得云忆音问道:“那如今我们得罪了他,岂不是-”
云忆音有些担忧地看向长孙裔,怕是要给长孙府招来麻烦了。
长孙裔看出她心中所想,安慰道:“这你放心,她不敢对我长孙府怎样”。长孙裔面色如常,暗中却握紧了拳头。心想这两年不在京都,怕是有些事比他知道的还要复杂。
云忆音见他如此说,有些心安,却又有些心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长孙裔道:“那个我以后尽量低调些。”
诸葛轩在一旁听着,有些不信的挑挑眉,就她这张狂的性子,想低调估计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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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忆音见着诸葛轩的表情,坐直了身体,一副表态的样子,道:“这个你们可以信我。除非遇着不公,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惹什么事的。”
“哼”谷城冷哼一声,想想她近日做的这些事,他都不信,公子能信?
不曾想长孙裔却安慰道:“你原先是什么样便是怎样,做你自己吧。我长孙府也不是那种怕事的人。你放心,有什么,我给你兜着。”
诸葛轩心下一惊,暗想若是2年前长孙裔说这样的话,他倒是觉得无他。如今长孙府如此境地,怕是要夹着尾巴做人。长孙裔却让云忆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确实有些令人诧异了。瞄了长孙裔一眼,见他不像说假话,终究觉得这两年有很多人事都变了。也是,长孙府遇那般大的变故,不变才会奇怪。诸葛轩想了想,还是问道:“长孙兄你如此行事,难道是-”
长孙裔冷哼道:“我长孙侯府从来无软弱无能之辈,有些事搁置,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罢了”。长孙裔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面色若有所思。
诸葛轩暗自心惊,心想这京都怕是又要一阵腥风血雨了。又想到,也是,这京都从未平静过。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这次事态发展不是他想的这般简单,怕是要有些毁天灭地的动静出来。
云忆音听他们谈话,心下也是有些困惑,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二,暗想她本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所有的事情只能等时间的沉淀,慢慢知晓了。
一时间,三人各无话,默默的喝着茶水,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