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隔着放在桌子上的黑松沙司,夜光告诉银甲。“我们得在大众之中找到我们的支持者。”他长长地从杯子里呷了一口。
“至少他们要是能支持暮暮和聂克丝,我也绝对不会介意。”银甲尖酸地说道,他在吧台后面给自己倒了一杯桦树啤酒,在杯子里插了一根吸管,狠狠地吸着。“我搞不懂这些小马,我真是搞不懂。当我们头一次来到这里,打败了黑晶王的那时候,所有的小马都万众一心,所以水晶之心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功效,可现在他们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如果你问我,这其实是件好事。”夜光说道,“这意味着他们都拥有了自己的个性,拥有自己的梦想和抱负,希望,担忧,还有恐惧。不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不是上了发条的玩具。你希望的是什么,我的孩子,你希望水晶之心的光芒和爱之公主会让他们全都放弃自我合而为一?”他的笑容带上了几分嘲讽,用蹄子揉着鼻梁。
“哦哦哦,我们是爱心熊~我们是一家~
每天我们都开心~唱歌又跳舞~
要是你觉得~我们会伤心~那就大错特错~
哦哦哦,我们是爱心熊~我们是一家……”
银甲闪闪直打哆嗦,“行啦行啦老爸!快点停下!你知道我一听那广播就浑身不自在。”他又哆嗦了一下,“那些毛绒绒的小怪物……”
儿子的狼狈样惹得老爸笑了出来。“无论如何,我觉得你把事实说的有点夸张了。这里的大部分小马都拥护你和韵律……至少,街上和我聊天的那些是这样的。”
“我知道。”银甲说道,“对于大多数小马而言,这更像是……”他有点无奈地挥了挥蹄子,寻找着合适的形容。“我真不知道,他们把我们当成是他们自己失败的象征,他们认为自己这个国度是被征服的。”他回忆起水晶小马们在他妹妹和她朋友们寻回水晶之心之前是一种何等消沉的状态。这是一场全新的挑战,而最奇特的一点是——这个国家大街小巷国民的情绪就是直接的国家安全问题。“这就是说,对我们真正抱着敌意的小马可不只是一两位。而且更加糟糕的是,他们之中还有不少都是很有影响力的……”
“媒体。”夜光接上了他的话。。
“那就是个典型。”银甲点头。
“好吧,”夜光若有所思。“有些小马会说这表示媒体在暗地里跟你唱反调。其他的可能只会以‘他们不过是想多卖点儿报纸’为理由给他们开脱。不管怎么样,归结起来,他们在做的事都只有一件:舆论控制。”
“什么控制?”银甲闪闪有点疑惑。
“舆论,他们讲的是什么样的故事。”夜光解释道。“看,这一切又都归结到讲故事上了。一直都是这样,真的。很早以前就是这样,那些故事精彩,而且舌灿莲花的家伙可以坐在篝火边上,来决定他的孩子以后会讲什么样的故事,以及他孩子的孩子又会讲什么故事。只要你抓住了他们的注意力,想象力,那你说的内容是什么倒是次要的了。而那些没好料可讲,又笨嘴拙舌的家伙在篝火边上连个位子都找不到。”
“现在,最卖座的故事是关于水晶小马是如何被傲慢的艾奎斯陲亚公主压迫的。很多小马就把这道菜津津有味地吃下去了……不然就是像吃药一样捏着鼻子硬吞下去。”
“你,”夜光用蹄子戳了戳他儿子的前胸。“得讲个更好的故事给他们听才行。”
银甲闪闪陷入了沉思。
还没等他再开口说什么,管家华尔在一旁碰了碰他的肘部。“邮件到了,殿下。”他的声音平淡而浑厚。“包括包裹以及快递邮件。”
努力掩饰着被突然出现的管家吓了一跳的样子,银甲清了清嗓子。“呃……为什么告诉我?就像往常那样直接放在客厅里就……”
华尔稍稍扬起了眉头。“也许我应该说得更明白一些,殿下。”他说道,“大量的邮件,包括大量的包裹以及快递邮件。”
银甲也不由得扬起了眉头。“那……好吧。我去看看,请带路,华尔。”
片刻后,他们三个来到了内庭的正门处。看到面前的东西,银甲和夜光不由得目瞪口呆,“华尔,请允许我对你的镇静和沉稳表示由衷的敬意。”银甲说道。
“谢谢,殿下。”华尔礼貌地回答。
此刻,两个在门前站岗的卫兵也同时看守着那堆……那一大堆邮包。小山那么高的邮包旁边是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包装箱,毛绒玩具,插花摆设和礼品篮子。就在他们呆站在那里看着的时候,依然有成群结队的搬运工小马来来往往,放下更多的包裹。
银甲朝一个卫兵问道,“这些全都被检查过了?”
卫兵点点头。“是的,先生。”他说道,“城堡安检已经仔细检查过了所有的东西。那里有两位从坎特拉皇城来的独角兽像梳毛一样把这些全都检查了一遍……呃,用的是魔法,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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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银甲点点头。他开始仔细查看这些包裹,想看看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嗯……这个有点不一样,”他说道,“这个是给聂克丝的。”
“真的假的?”夜光歪着头。
银甲点点头。他又检查了几件。“还有这些也是。”
好奇心起,夜光走过来和他儿子一起查看着这些包裹。“大部分都是,嗯,我猜。这个上面写着‘给黑色的天角兽小雌驹’。”他挠了挠头,捡起了另一件。“这上面写着……‘给新来的小公主’……‘给韵律公主的侄女……’这个上面是……‘给韵律公主的小妹妹聂克丝’?”
“这部分看来是给韵律的。或者是给韵律和我的。”银甲说道,“有些甚至还是给暮光闪闪的,但是,其中相当一部分看来还是聂克丝的。”他抬头看着父亲,迷惑地皱着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也许我可以解释。”一个低低的声音说道,父子俩齐刷刷地看过去。那是一只满脑袋棕色乱毛的浅黄色天马,他戴着一顶送货员的帽子,一脸尴尬的笑容。嘴上叼着个礼品篮子,说起话来有些含混。
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个巨大的照相机,屁股上的可爱标记是个打字机。银甲闪闪懊恼地一蹄子按在脸上,蹄子落下去的时候,表情已经被抹成了怒容。“我得好好跟城堡安检谈谈才行。”他怒冲冲地嘀咕着。“卫兵!”
那位乔装混进来的记者急急忙忙地放下礼物篮子,发疯一样挥着他的前蹄。“等等,等等,我为和平而来!”
“有话最好快说,小伙子。”夜光咬着烟嘴冷笑着。“这里的伙计们可都很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