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活了很多年,我曾变成过鲑鱼、麋鹿,甚至狼。我曾看见灰烬军团侵略月球阳面,沿途掠夺黄金,焚烧村庄。我看到了夜之子在黑暗中所受的煎熬与苦难。但是,我在最脆弱的地方,月球阳面的土地上,残垣断壁中某个角落,中看到了美丽的希望。我看到了那本书,那本书将黑暗变为光明的书。”
“停!感情太做作,招募要求里明确提过:饰演遗迹行者的学生,他必须学会用空灵的嗓音去演活这个角色!”夜之子高校二楼的一间教室里,草莓日光携学生紫罗兰·彩虹一起坐在讲台上。他们的桌子上铺满了以绿色调为主的海报。教室中只有十张课桌椅,此时已经被推到墙壁外侧,以此为排队参加选拔的学生们在教室中央预留出舞台的位置。
朗诵者正是雾轨。她身穿较薄的白色背心,其下摆长得已经盖住她的灰色小短裤。原本扎成束的鬃毛全部放下,任由其垂落过肩,贴近洁白的地板。
“草莓教授,我对自己饰演的角色有看法。遗迹行者一定要高高在上,极具富有智慧吗?我读过相关的书。书中描绘的遗迹行者匆忙接受使命。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幻化成一种动物,活跃于丛林之中。她一直观察着驻扎在丛林附近的夜之子,去看他们受了什么苦,什么难。遗迹行者并不是直接召集野兽直接推翻灰烬军团。她更像是一位传教者,她通过口头传颂,让夜之子知道光明尚存后衷心地感谢她,受过教诲的夜之子,开始把相同的内容传诵给身边更多的夜之子,以此类推。所以我认为,遗迹行者不是将军,她是个隐者。声线应该偏弱才对。”
原来,草莓日光向夜之子高校提交申请,恰好一只夜骐进入校董会,不假思索便同意草莓日光的申请,让她顺利回来。当然,这名夜骐平日喜欢欣赏舞台剧,便向校内师生有偿征集神话故事作为素材,同时令草莓日光负责本次活动,成立剧团,吸纳新成员。这不,雾轨对此事萌生浓厚兴趣,精心打扮,第一个过来试角色。
紫罗兰起身去开灯,草莓日光眉头低垂并皱拢着,目不转睛地注视雾轨,
“有一个女孩叫落雪,沥尽心血谱写一本经书。而遗迹行者帮她取来真视之眼,落雪日夜写书,并带去给夜之子看,把光明与希望用尽一生传播下去。我碰巧也读过这本书,雾轨。感谢你抽出时间前来应聘,我对你的服装很满意,还原度很高。可惜你的声音不合适,缺乏遗迹行者应具备的一种神秘感,下一个。”
看雾轨离去,紫罗兰揣着一颗颤抖的心,不禁向草莓日光提问:“草莓老师,我觉得咱换一个剧本来演更好点。在《经书的秘密》中,遗迹行者的结局不讨喜。您看遗迹行者所传颂的内容和艾露尼有关,而夜骐信奉艾露尼。夜骐肯定不喜欢看到自己的信仰多数靠外族传下去。”
草莓日光心情凝重,她使用魔法,用激光烧掉眼前的纸张。一边细细品味紫罗兰的话,一边转身起立,伫立原地面对黑板。各类符号,森林景观生动形象地展现在黑板上。一张较薄的临摹纸被夹子固定在黑板中上端。一模一样的画尚未完成,是紫罗兰在学习临摹草莓日光的画稿。“也罢,让孩子们自己研究吧,没多少资料出自夜骐之爪。”
走出教室以后,雾轨伸出胳膊,露出她那洁白无瑕的皮肤。迎着午后霞光,身体靠在走廊栏杆处,重新把洁白的鬃毛扎起。走廊外,便是中心绿地。一棵古树占据了主要空间。枝繁叶茂,树枝向走廊内延伸,茂密的树叶在枝头上簇拥成一团,不时吸引几只蝴蝶经过。雾轨伸蹄去够,不出意料什么也没抓到。树干表面,野蘑菇静静地生长着,蘑菇的帽子上覆盖着细小的鳞片,闪烁着微光,仿佛是一颗颗宝石镶嵌在上面。野蘑菇的菌柄高矮不一,有些修长而细弱,有些粗壮而短小。肥嫩的汤汁从底部渗出,顺着树干垂直向下流淌,一名清洁工事先在树干下放上几只小桶,准备接收蘑菇渗出汁液。雾轨不清楚,学校拿这东西具体去做什么。
“露娜,其实书里说过,你就是遗迹行者。这场戏应该你来演。”
雾轨刚回夜大不久,心神尚未安定下来。铁栏杆之上爬过来一只红色瓢虫,它背部覆盖着坚硬而光滑的甲壳,壳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这些斑点有时呈现出规律的排列。雾轨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去干预它继续前行。拿开胳膊,不管多少学生经过此地,雾轨静静地目送瓢虫走完这小段路,并在栏杆尽头起飞离开。
雾轨打开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她把电话贴在耳边,焦急等待着回复。
雾轨选择联系露娜。可露娜已经身陷绝境,成为一名旅客,浪迹天涯。用几乎悲壮的一生,阐述一个残酷的道理:在绝对的欲望与用金钱铺设的权利金字塔上,胆敢藐视这些东西的马,都将淹没在舆论的唾沫星子下,自讨苦吃。
露娜中了魔咒,她可以不死,但此时的状态比死亡还要使她感觉到痛苦。
小主,
“我,我就要死了。静静等待心脏结束跳动,迎接生命的最后一刻降临。魂器丢了,我的魔力也被封印在这弱小动物的身体中。天角兽又能怎样,叠加天使弧光却不能顾及凡间的生活。让一个个谎言在接下来千百年的时光流逝中自行瓦解吧,让一个个时刻谋划着摧残百姓,从他们身上榨取财富用于自己身上。简直比地狱里的恶魔还要凶狠。披上一层马皮,做得坏事自己都觉得恶心。”
露娜的心理活动在此刻表现得异常活跃,她不能说服自己停止思考,让寒冷冻结大脑内的每个神经末梢。于是,她继续开始思考:
“时间稍纵即逝,天角兽确实不在乎。在小马国,魔法成了评判小马品质的唯一标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没有魔法,恐怕半辈子不会进入社会上层享受美酒佳肴带来的快乐。来到月球之后,我开始为朋友的利益而考虑,去帮助他们实现各种理想,以从这个过程中获取一种全新的快乐——得到赞扬。有错吗?我帮助闪尘找到追逐爱情需要保持的一颗勇敢的心;我还帮助五月梅坦诚接受母亲去世的真相,鼓励她走出城堡,勇敢去参加选举,面对社会;我也帮助草莓日光放下对儿孙未来生活的担忧,起码让她乐观享受余生。你说我有什么错?怎么到头来落下这么个悲剧才有的结局?因为我站错队?”
浩瀚宇宙之中,温度急剧下降,冷气从各个角落冲击露娜的身体,右蹄,左蹄上迅速结起一层冰霜,把露娜的四肢结结实实冻住,露娜呼出的气直接结冰,向远处飘荡。她的大脑逐渐失去对四肢的掌控力,月球护盾在她眼里不过是茫茫星辰中相互连接而成的透明离子层。每块月盾中心散发耀眼的蓝色光芒,像涟漪那般由内而外扩散着,形成一种奇异的天文景象。
露娜的四肢开始肿胀,急速收缩,她能察觉到魔角此刻真的在以某种速度向内塌缩,直至消失。她的皮肤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翡翠色,四肢不再能被自己的脑部神经所控制了,纤细如笔杆,束缚四肢的铁索不知何时出现在视野中央。嗯?身体缩小几倍以至于枷锁无法牢牢锁住自己的四肢?
露娜从未真正凝望宇宙,现在她觉得自己比粒子还要微不足道。红蓝交替的极光闪烁着,给处于绝望之中的露娜提供最后一点虚假的希望。 露娜懒得说几句告别的话放弃抵抗,更别说控诉夜骐小蝶私下对自己所做的破事。说给谁看?广袤宇宙,谁会因顾及我的存在而闪烁?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一抹光亮:一束探照灯如同启迪之光,覆盖住露娜视线中所有东西。灯光背后竟是一艘巨型战舰,徜徉宇宙霞光向露娜正前方行驶而来。
只有战舰外侧所张贴的巨幅海报,让露娜立刻萌生活下去的希望。原先风暴大王几张被撕下来,战舰之主风暴暗影便印刷自己的海报替代上去。是她!那个风暴暗影!露娜尝试往战舰驾驶舱移动,但太空之中露娜根本使不上劲。她高声求救,呼喊出来的字也淹没在空气中,不被听到。
战舰经过露娜身边,露娜忽然感觉有一股吸力要带走自己。噗的一声,战舰涡轮发动机高速运转,露娜无法摆脱,只能接受上帝安排给她这惨淡的命运,任由战舰通过输送管,把露娜吸进去。等她临近高速旋转的涡轮风扇,一块挡板忽然从管道内伸出,露娜有幸避免搅成碎片的厄运,从另一条管道,径直垂直掉入一只牢笼。
等下,这里是?熔岩刑房?暮光闪闪说,风暴暗影曾把她囚禁同样一只牢笼内。
不过,能再次呼吸空气,开口说话的感觉是不错,摆脱那种漂泊感就是好事。“呱!”露娜奋力呼喊求救,嘴里却只能发出这一个字。我变成青蛙了?是夜骐小蝶搞得鬼!牢笼之下便是滚烫岩浆。能容身的地方,只有以牢笼所在地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四个正方向延展而去的高空金属廊道。露娜调整方向,屏住气,向东边奋力一跳,尝试从牢笼缝隙里钻出来逃跑。不料,电流麻痹全身,露娜又摔倒在牢笼底部。
因为暮光闪闪说过,风暴暗影设下的装置可以屏蔽魔法,以及阻止任何微小的动物钻缝隙逃跑。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办?眩晕感立刻入侵大脑,迫使露娜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露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露娜的眼睛忽然感到干涩而肿胀,四肢僵硬不听使唤。透明色的液体从耳朵中缓缓溢出,顺牢笼缝隙流淌到地板上,顷刻间化为蒸汽冒起泡来。露娜吃痛眨动双眼,身体似乎在剧烈变化,等她再度睁眼,右蹄居然再次出现在视野之中。
毛茸茸地,蹄子消失,红色脚掌取而代之。锋利爪子又长了出来。最令露娜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天角兽自古以来一直具备的身体特征,引以为傲的飘逸鬃毛没了!她摆动尾巴,一大块红色绒毛团随之摇摆。她再次尝试讲话,声音又变得尖锐,仍然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小主,
露娜竟然从一只青蛙的形态,转瞬间变成一只毛茸茸的狐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从露娜的镰刀与夜骐小蝶所拥有的金色神秘能量触碰后,露娜晚上偶尔听见一个空灵的声音呼唤自己,翻来覆去总结成一条短语:你做错了事,我要你接受惩罚,望你醒悟。
这个声音,露娜顺回忆这条红绳,慢慢往回捋,是月球意识,夜骐们所敬畏的神灵:艾露尼。可她偏偏挑这个时候?
容不得多想,齿轮传动的噪音从房间上方传来。露娜不禁仰头查看,的确是风暴暗影身披风暴军团铠甲,由那只小豪猪陪同着。从升降机走下,如同打量实验生物一般凝视着狐狸露娜。小豪猪面色姣好,看样子风暴大王陨落后,风暴暗影接下这根大旗,让军团转型从良,大家伙终于可以随时做自己喜欢的事。
“狂风将军,半小时以后,战舰即可降落于养殖场。首先我祝贺您打败电脑病毒,这事已经传遍半个宇宙,等离子炮跟巨兽一样,还不是一样被打爆,倒塌于奥特利坟墓。”
小豪猪蹄子中拿着一份实验数据板,风暴暗影表情严肃,她注视眼前这个活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