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他在看见门口无人时就不该进来,也怪大人。
方才若是大人不那么用力将公主的手腕弄伤,他何至于进退两难。
在门口踌蹰了半晌还是悄悄退了出去,在廊下随意找了个僧人让其帮忙将这药送给公主,便匆匆离开了。
姜姝手撑着脑袋思考,该怎么才能跟谢让更进一步呢。
柔白的指尖一下下的击打在桌上,发出微小的声音。
以前她遇见的那些人根本不需要她绞尽脑汁,别说引、诱了,就是朝他们看上一眼,都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可谢让不是这样的人,这就让她一筹莫展了。
身后清荷见公主还是愁眉不展,又开口说道:“公主,奴婢听说谢大人家中时常有文人出没,想必谢大人私下喜欢跟那些文人探讨学问,公主何不从此处入手?”
姜姝听到这儿,眼睛亮了一瞬,对呀,她怎么没想到。
随即姜姝似是想到什么,又垂下头。
若是让她诗情画意,绣花弹琴她还能聊上几句。
但是这学问属实是她的短板了。
姜姝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在房中漂浮,试图从中找到破局的办法。
突然,她的视线被桌上的一把折扇吸引了目光。
对了,今日遇见的那个郎君!
瞧他言行举止皆不俗,想必在这学问上也颇有一番见解。
那她先去找那公子探讨一番,再去找谢让。
这样不仅能让谢让对她刮目相看,还能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一举两得。
想清楚了当前关窍,姜姝又想起今日离开时那公子说的话,他说他不经常在那儿。
看来她得早点去寻他,不然若是找不到这个办法可就用不成了。
清净院,姜姝带着一匣子糕点悄悄走进来。
今日天气尚可,余白坐在院中石桌旁,手执棋子破桌上残局。
黑子落地的一瞬间,余白眼角余光看见身后偷偷进来的姜姝,唇角略微勾起。
轻声开口道:“姑娘对在下院中兰花真是喜爱,这才离开多久,便又回来看它了。”
姜姝将手里装着点心的匣子轻放在石桌上,拿出里面精美的糕点,讨好的笑道:“郎君养的兰花风姿绰约,我回去之后久久不能忘怀,还望郎君不要怪我打扰才是。”
余白笑笑,伸手请姜姝坐下道:“能得姑娘一声赞美,这兰花也不算白开一场。”
但姜姝可不是来闲聊的,寒暄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声东击西的问道:“郎君瞧着便有文人风骨,小女子最近看书有些不懂之处,不知能否请教一下郎君。”
余白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放下温声道:“在下才疏学浅,只怕献丑,姑娘若不介意也可给在下看看。”
听到对方这么开口了,姜姝立马从身后拿出装在匣子里的书籍。
迫不及待的翻开标注的一页,问询道:“郎君,这是何意呀?”
姜姝拿的书是策论,书上被标注的句子写着:古今兴衰更多在于治理,请分析前朝覆败原因。
姜姝在房中选了许久才选中这一道题,她觉得这道题有格局,况且谢让官职刚好涉及。
她到时候去问谢让,说不定他就对她刮目相看了。
余白看见题目后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提问道:“姑娘觉得前朝是如何覆灭的呢?”
姜姝没想到这个问题会抛给她,坐在石凳上,思索一番。
红唇微张道:“大家不都说是前朝君主暴戾,所以覆灭吗?”
说完,姜姝又好像想起这句话的不对之处,一个朝代的覆灭若是只与君主有关好像又夸大了一些。
余白坐在对面,手上拿着一颗棋子道:“姑娘说的不错,其实前朝的覆败就像是棋局上的棋一般,没有一颗棋子是无用的,你永远不知道决定棋局成败的是前一步棋还是后一步棋,所以只有看清棋局才能掌握棋局走势。”
姜姝做在院中听了好一会儿,觉得面前这人说的很有道理。
等拜别对方后,姜姝便兴冲冲的带着书向谢让住着的院子走去。
谢让住的地方很幽静,往来都瞧不见人影。
姜姝提着裙摆兴冲冲的走进去。
碰巧撞见翟蓝从书房走出来的,翟蓝见到公主脑海里又想起今日在门口听见的那些话,眼神躲闪,低下头道:“公主怎么来了?”
姜姝摆摆手道:“本宫今日看书遇见不懂的地方,今日得空特地来向先生讨教一二。”
说完,便推门走进。
谢让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策论看着,听见推门声抬眼望去。
迎着谢让冷漠的视线,姜姝在心中打好的腹稿也散乱了一阵,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一时之间做不出反应。
旋即她用力掐了把手心,纤长的睫羽轻颤,走上前道:“先生今日也看了策论,学生方才也看了,对里面的一个问题感触颇深,先生可要听听?”
谢让放下手中书卷,微挑着眉峰看向对方。
姜姝在书房左右观看了一瞬,看见窗前有一副棋盘,心中暗喜。
走到窗边,将方才在院中时余白说的话重述了一遍。
说完,姜姝感觉谢让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谢让听着面前女子吐露出的言语,眼眸幽深,依他对姜姝的了解,这番话觉无可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那么,是谁在她耳边说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