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
见证什么?
死亡的话,艾伯伦确确实实用自己的眼睛亲眼见证了。
大量的死亡,熟人的死亡,只见过几次面的战友的死亡,陌生人的死亡……这些她都见证了。
但说实在的,她并没有从这死亡中感悟出什么哲理。
死亡,只是死亡而已,并不能让她有一朝的顿悟。
她只是有些难过。
「寒刺大公……你到底想让我见识什么?」
再一次无意识地嘟囔着这一句话,艾伯伦提起了手中的医疗箱,向着下一个需要救治的伤员走去。
耳边是压抑的哀嚎和呻吟,艾伯伦下意识向着不远处看去。
在隔着三个床位的位置上,一个明显有着半兽人血统的男人正在死死咬住染血的毛巾,接受着治疗人员的医治。
再坚强的壮汉在失去半个身体也很难保持自己的硬汉形象,不痛哭出声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和反抗了。
如果是过去,艾伯伦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瞬间大概就会转过头去。
一方面是礼貌,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保持自己的礼貌——为了不让自己反胃变现的太明显。
但现在,如今……艾伯伦只是定睛看了一下,然后在对着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
自己没有办法给对方的伤势提供帮助,就算凑过去也只是在添乱而已,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掺和了,继续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吧。
「哈……」
迈步走了起来,艾伯伦最后微微叹了口气,她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
麻木。
自己也清楚这样的状况是不对的,但是却没有很好的办法去处理。
自从回到基地,艾伯伦就一直处于这种麻木的状态,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能主动申请来到第一战区前线的战地医院进行协助,已经是艾伯伦能做出的最大的自救行为。
「……污染吗?」
当艾伯伦回到基地的第一时间,她就去找了寒刺大公,但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那个以冰冷傲慢形象示人的阴沉传奇依然在进行他的「工作」,替着一位位战死的战士缝合着身体,并没有丝毫改变。
对于她的回归,寒刺大公似乎并不在意,在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就把她赶了出去。
「你在这里,会污染他们……出去。」
以这样意味不明的理由。
没有对这似乎有些恶意的态度进行抗争和争辩,艾伯伦沉默地离开了那个房间,将一切的黑暗和冰冷都还给了寒刺大公。
那个时候艾伯伦还不太明白对方话语中的含义,但她现在好像有些懂了。
「救下了像我这样麻木的人,会成为让他们的牺牲变得失去意义吗?呵呵……」
真是冰冷和严苛的说法啊,但是很有寒刺大公的风格。
就在艾伯伦自嘲着笑起来的时候,她听到身边一声虚弱的轻咳。
「……这位小姐,你在嘲笑我的失去吗?」
嗯?
麻木的眼中亮起了一点,恢复了一些精神的艾伯伦转头看向了刚才出声的伤员。
「不,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既不激动也不慌张地摇摇头,艾伯伦向着那个人解释,但刚开口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