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众说纷纭,发生这样不光彩之事,已有人陆续借口离开,霍霆的心腹尚留在霍家。他们皆认定霍母这回得罪了凌央,此事需等霍霆出面与他详谈补救之措。
众人以为凌央方才一气之下必是趁机回宫,岂料不到半刻后,他竟是神色如常又现于人前。
当真是小瞧了这位新帝,有如此气量。
霍素持小心翼翼观望着凌央的脸色。
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脸上不见狼狈的掌印了,连头发丝都没乱掉半根,就好像方才母亲做过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凌央还是那个凌央,神姿高彻、夭矫不群的凌央。
她在看他的时候,他锋锐的眸光也漫不经心睨了过来,霍素持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分明是个受限于人的君王,可霍素持很怵他,比他从前做太子时更甚。
他变得好陌生。
霍素持鼓足勇气,小心上前:“陛下,臣女有话对您说。”
是非成败就赌这一局了,霍素持已经做好了被凌央拒绝的准备。
可没想到凌央浅浅笑道:“女郎可要与朕借一步说话?”
霍素持心跳加快:“好,陛下请随我来。”
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前一后离席,去往了霍家后院方向。
若干宾客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陛下当真没动怒?”
“少时挚爱,岂非三年五载便能忘却?陛下这是要与女郎叙旧去了。”
“方才这么大的事若无女郎出面,即使霍大将军亲自赔礼道歉,恐怕陛下亦不会轻易作罢。”
“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
霍家后院。
银杏树下伫立着两道惹眼的身影,仆从遥遥一眼便认出是何人,有序而默契地退下,整个后院瞬间清净不少。
四下无人,霍素持壮着胆子直接扑进凌央怀里,双手勒紧他的腰身:“文玉,这几年你可曾有一日忘记过我?”
凌央没有立即应答,眉头反而用力拧作一个死结,他身量太高,他的视角只能看到霍素持的头顶。
这一瞬他才顿悟,原来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剪不断理还乱的旧情,放下了便是放下了。
怀中美人的气息分明是少时最熟悉的香气,甚至在他落难后最孤寂痛苦的时光一直心心念念,可真正再出现的时候,他本能地抗拒甚至厌恶。
他不喜欢霍晚绛之外的任何人。
凌央眼底全是冷意,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自然没忘。”
霍素持将他抱得更紧:“你不怪我么?”
凌央屏住呼吸:“怪你什么?”
霍素持哭诉道:“怪我当年不声不响与先帝交好,怪我没有勇气像阿姊那样站到你身旁,怪我太畏惧世俗的目光与你恩断义绝。文玉,生在霍家,许多事也是我身不由己,你待我之心可还如同当年?”
凌央趁机推开她,他认真看向她的眼睛:“怎么会呢?若没有你,我真不知该如何撑过来。方才在宴上事发突然,群臣皆在,我怎可不管不顾收下你?你放心,待我让太史令挑选个好日子再接你入宫。”
霍素持又惊又喜:“当真?那阿姊呢?她已经给你生下一个女儿了,我本不该出现在你们面前,可你这么做就不怕她伤心?”
她一提到霍晚绛,凌央心口处传出一阵绵密刺痛,可他只能违心假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