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骁没有拒绝,几人披上厚衣,重新坐回方才檐下座处,继续听他讲述那些天南地北的故事。
直至夜深人静,小小一座青莲镇上,只剩露园这一盏灯火。
孕妇的体力差了许多,霍晚绛虽有十足的好奇,可夜一深重,加之卫骁的声线低沉好听,很是催眠。
听着听着,她就软软地靠在凌央肩头,打起了瞌睡。
卫骁见状,立即收声。
凌央蹑手蹑脚起身,把霍晚绛轻轻抱回房中。
床下铺了张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无声,故未惊醒霍晚绛。
地毯正是卫骁先前猎来的那头黑熊皮,她怀孕后,凌央说什么都要拿来铺地,唯恐她摔着、伤着。
“睡吧。”凌央替霍晚绛拆去发饰、脱去鞋袜,给她仔细盖紧被子,出门前,又轻吻了吻她薄薄的眼皮,“思音,好梦。”
一出房门,凌央直奔卫骁屋外,他面上一扫方才的轻松畅快,单手撑开窗,压低嗓音询问卫骁:
“舅舅此行可有收获?若家中不便细说,可令择地方。”
卫骁就知道他定要问这些,便熄灭屋里的灯,假意就寝。
露园黑了下来,十六之夜的万里月光下,两道身影翻过院门,往青莲镇最偏僻的方向去了。
青莲镇外,密林深处,舅侄二人燃起篝火夜谈。
“倒是有件极有意思的事。”卫骁张开手掌,对着篝火取暖,“你从前喜欢那女郎,叫什么来着?阿绛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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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央不悦打断道:“霍素持,怎么了?我可半分都不在意她了,以后莫要再提她。”
卫骁嗤笑:“哦?难道她在宫中为非作歹、视皇权威严如无物,竟直接给代国公主的幼女灌下绝子药,遭天子禁足一年。一时间,长安大族人人自危,唯恐自家女儿得罪了她,更不敢送女进宫,长安流传开她是个毒妇的言论。这,你也不好奇?”
凌央烦躁道:“舅舅,我知道我从前眼光太差,识人不清,误把鱼目当珍珠。我已经改了,你别再提了。”
卫骁摇头:“非也,此事过后,霍家收到的弹劾,整整三车都装不完。”
凌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卫骁:“你猜,主力弹劾之人,都是谁?”
凌央不假思索:“她毒害郑氏,必是与代国公主交好的大臣弹劾最多。”
卫骁:“代国公主好端端的,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长安?”
凌央:“不就是想把女儿送进宫,力争皇后之位么?”
卫骁:“代国公主是何许人也?”
凌央快被卫骁问烦了:“我要唤她一声姑母,舅舅,你问这么多,到底是想说什么?”
卫骁这厢冷肃道:“她是邱姓,你不妨仔细想想,邱氏与卫家的恩恩怨怨。”
凌央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头皮发麻:“难道舅舅是以为,卫家遭难,是她——”
卫骁又否定道:“目前我也只是猜测,具体证据也要细查,你放心,绝不会冤枉了人。长安大乱,天子年少,皇后之位空悬许久,任何人都有理由争一争。她不远千里回长安定居,献女于帝,很正常。若换做我有个女儿,为家族前程考虑,我也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送去天子身边。”
“偏偏问题就出在她邱这一姓上,你可记得晋武废后邱氏,曾因不孕多年而妒忌阿姊,向阿姊行巫蛊之术施加诅咒?此事被晋武得知,废黜了她的皇后之位,令其幽居长门殿。后你亡故的兄长凌河出生之际,她心灰意冷,自焚于长门殿,烧成了一片灰烬。”
“代国公主,是她最亲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