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见她进门,笑问道:“郎君一早上说有事要出去,今天就不在家里用饭了,让你别担心。”
霍晚绛的笑容逐渐消散,但她还是只能强行扯着嘴笑。
失望么,肯定是有的,凌央怎么会在如此重要的日子,不在家里呢。
难道阮娘没有跟他说,又或许是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可他往年都分明记得的,年年不落。
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对自己很好,为何偏偏却要选在今天——
罢了。
霍晚绛摇了摇头,甩掉脑中杂念,她不该对凌央抱有太多期许的。
少年人的想法和心绪都瞬息万变,他这么骄傲矜贵的一个人,也许这段时间折腰哄着她哄得太久,他也嫌累呢。
阮娘似乎没有看出她的委屈,让她先回堂屋。等她把大碗热气腾腾的面盛到霍晚绛跟前,温声道:
“吃了这碗长寿面,女君不但今年一整年顺遂无忧,今生也会长命百岁、万事如意的。”
万事如意吗?但愿吧。
霍晚绛乖乖拿箸挑面,她的吃相向来高雅得体,就算吃面条这种令贵女棘手的食物,她做出来的姿势也极其赏心悦目。
秀色可餐,莫过于此。
阮娘不住夸赞:“女君去年还能见几分稚气,今年就完完全全出落成绝世大美人了。说句公道话,你一离开长安,长安那边定是黯然失色,群芳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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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惯了霍晚绛这张脸,别的女郎在她眼里根本算不上美人。
霍晚绛闻言,仍旧是礼貌微笑,眼底终于有了几分湿意。
为掩饰这份示意,她只能深深地埋着头,甚至快要埋进这只比她脸还要大两倍的大碗中。
再美的女郎又有何用呢?
她想要得到的,却从未得到过;可别人拥有的,她连看一眼都能满足。
霍晚绛越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凌央,他的相貌在脑海中却越是清晰。
两滴泪“啪嗒”掉进碗中,霍晚绛担心污得长寿面变咸,只好吸了吸鼻子,大口吃了起来。
阮娘忙坐在她身侧,满脸心疼:“哎呀,这是怎的了?怎么好端端的哭起来了?”
霍晚绛放下筷子,比着:【我高兴而已。】
她一点也不高兴。
即使已经在岭南安定下来,可她却觉得这个生辰过得好冷清、好苦,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般快乐。
说到底,她也只有十六岁,心思敏感些都是常态。
阮娘却没有立即安慰她,反大声对屋外喊道:“郎君,快些进屋吧,女君都哭了。”
说罢,她边给霍晚绛擦泪边唠叨着:“哎呀,我早跟郎君说不要这样,过火了吧。”
明明“有事外出”的凌央,此刻忽然出现在堂屋门外。
他双手还高高举起一只雪白的小狗:“阿绛,生辰快乐。”
那只小狗的毛色和样貌,绝非中原本土的小黄狗,乃是先帝打通西域后引进的品种,可谓十分难得!
霍晚绛看得眼睛都亮了,不顾没吃完的面,也不顾没穿好的衣服,起身就要去抱它,却被凌央当下:“你吃完面再抱。”
小狗在他手里扭动了几下,顺势舔了舔爪子,甚至狗嘴一咧,露出一排小小的白牙。
分明是在对她笑。
这下霍晚绛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