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想着先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待谢临渊情绪稳定了,或是想起什么了再让他出现在群臣面前。
可他这个时候自己跑了出来,着实让宋晚宁措手不及。
没时间细想,她立刻从御案后走出来,对着谢临渊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背对着那些臣子,迅速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方才臣子们注意力全被突然出现的谢临渊吸引,一时忘了君臣之礼,见宋晚宁这般,也跟着行跪拜大礼。
谢临渊虽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但乖乖听话,真一句话也不说站在那里。
没有皇帝的一句“平身”,臣子们谁也不敢自己起来,一个个汗流浃背。
“陛下昨日才醒过来,太医说不可太过操劳,朝政上的事还需慢慢接手。”宋晚宁站到谢临渊身边,看着跪在面前的几人,慢条斯理地开口,“有件事情一直没告诉诸位,本宫已怀有四个月身孕,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费心费神为国事操劳,诸位大人是觉得本宫有私心吗?”
她平日里衣着较为宽松,不怎么显肚子,臣子们还真不知她有孕的消息。
林阁老心下一惊,一字一句回道:“老臣并无此意。”
“若说有私心,本宫的私心也全在陛下身上。”她假意哽咽起来,“林阁老方才那番话,真叫本宫寒心呢。”
他们觉得女子卑弱,那便适当地卑弱给他们看。
眼泪,也可以是武器。
林阁老的头愈发低到地里:“老臣一时糊涂,还望陛下、娘娘恕罪。”
宋晚宁道:“罢了,若是没有别的事,你们都下去吧。”
几人如获赦令,忙不迭地爬起来离开了乾清宫。
谢临渊的贴身太监们自觉进来请罪:“娘娘恕罪,陛下醒了就嚷着要见娘娘,奴才们实在劝不住,这才带了过来......”
宋晚宁面无表情,一片片摘下谢临渊衣袍上挂着的叶子:“拦不住便也罢了,为何连陛下的仪容也不整理好,不知道乾清宫是什么地方吗?”
“宁儿不要生气,是我不让他们碰我的。”谢临渊委屈巴巴地把花递给她,解释道,“我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
这傻子,以前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现在倒主动宽恕起来了。
她低头闻了闻花香,心头发软,也懒得再追究:“以后记着,不管陛下要做什么,在外臣面前,威仪是首要的。”
“是,奴才知罪,谢娘娘宽恕。”
宋晚宁转身往殿内走,把花束插进一只空花瓶里。
谢临渊亦步亦趋地跟着,试探着问道:“我是不是不该过来?”
“怎么会呢,你是这大庆的天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她抬手摸他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但也正因为你是天子,臣民对你抱有期望,你失忆的事不要让他们知道。”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听宁儿的。”
宋晚宁轻笑道:“那明日早起上朝,能做到吗?”
“什么是上朝?”谢临渊不理解。
她微微一愣,旋即意识到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要面对那么多臣子的审视,的确并非易事。
强忍着心中酸楚,温声解释道:“就是坐在大殿上,听更多的臣子和你说话。如果他们说的你听不懂,就不要开口,也不要笑,装作没听到便好。”
“那宁儿会陪我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