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祖世代回忆录】经年长篇往事(2 / 2)

贝利尔跪在地上,忽然有点分不清眼前的真假。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个人,笑盈盈地对她说“贝莉,快来,我等你好久啦。”

世界上没有贝莉了。

不是,不是说好要等她的吗?

骗人……

都是骗子。

“我做的。”

格林德沃最先反应过来,那个从不低头的男人在眨眼间一锤定音。

在谁也没意识到的时候,他果断认下了这项无法承担的罪名。

他紧握着魔杖,嗓音像有刀锋割喉,手腕艰涩地施展了幻影移形。

在风暴消失的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像在告别。

……

太怪了。

一切都太奇怪了。

那种目光她根本看不懂,但她知道痛苦已经要淹没曾经一无所惧的三个人,也包括如今的自己。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恶魔的厄运吗?

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头一次,看到阿不思那么失态地崩溃流泪,在阿不福思拳头快要挥上对方脸颊的那刻,她僵硬地身形动了动,下意识扑向了对方的腿。

“不、不、不、不要……”

意识溃不成军,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无比,她抬起头,艰难地吐字,“求你,求你……”

那个暴躁易怒的身影低头看着她,突然停下了动作,眼里的风暴汹涌不息。

然后。

静静地。

静静地掉下了眼泪。

滚烫的泪落在她的手背上,烫的她一缩。

好痛。

怎么会这样痛。

往日最冷静的人声嘶力竭,最冲动的人沉默寡言,最高傲的人落荒而逃。

这天过后。

好像,某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

再次见到格林德沃,是在五年后的又一个夏日。

烈日骄阳,蝉鸣不止。

彼时对方已集结了不少颇具名望的追随者,或者说是信徒。

曾经的那些理想再也不是落于纸面的异想天开,它在一步步付诸于现实。

贝利尔在费尽心思打听到了他们新一次聚点的纯血宴会后,匆忙赶到了这里。

她只想求一个答案。

事关未来。

抬头看着眼前巍峨高大的门厅,她顿了顿,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没有人永远停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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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为他们做好了选择。

每个人都在向前,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把片刻留给往昔。

是啊,他们都在赶路。

可结局,又会将人推向怎样的终点呢?

“小姐,你不能进去。”

门厅口站着一个梳背头的男人,装扮得体,袖口精致,唇边挂着抹微妙的笑容,彬彬有礼地拦住了她。

“你不知道弗罗斯特吗?”

贝利尔面色不明地瞥去一眼,收回视线,淡淡道。

“既然如此,我不予为难,先生能否帮我去问宴会主角一句,就说有个故友来访,事态紧急?”

不是宴会主人,而是宴会主角,说明对方清楚这场聚会的真正领导者。

可如果是那些外面接到消息蠢蠢欲动的傲罗,他这一走……

弗洛斯特?

哪个弗洛斯特?

男人敛去笑容,一时间有些犯难。

他接到的指令是,只有拿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入,但对方也并未强求,不过是让他进去通报一声,这时候拒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万一对方真是主人的旧友呢?

卡罗那废物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小姐。”

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低沉的,尾音略微上挑。

在转身之前,贝利尔从没有想过,这道声音的主人会在日后与她产生密不可分的交集。

或许,命运的安排总是无人知晓。

“原来你在这里。”

从此刻起,她遇到了那个颠覆一生的人,余生的所有故事,都在此启篇。

背后的身影缓步走来,被穿透层层叠叠树影的夕阳映了一瞬,仿若逆光而行。

光芒散去,那人的模样逐渐清晰。

犹如命运的昭示般,她回过眸,眼中忽然映进了一张生平仅见的面庞。

过分强大的视觉冲击力让她头次愣在了原地。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夺目的存在。

片刻后,她迅速回神。

少年唇边漾开了抹惊艳的弧度,他走上前,俯身对上了她愕然未消的眼睛,笑着说,“如果你能早点回头,就会发现我一直在你身后,很久了。”

话音间的熟稔任谁听了也不会怀疑。

“沃,沃夫林先生!”旁边拦路的男人顿时高喊了一声,显得很激动。

沃夫林?

魔法理论之父阿德贝.沃夫林?

可他不是阿不思哥哥的笔友吗?怎么会出现在盖勒特.格林德沃的集会上?

还有,他原来——原来这么年轻?

“克拉尔。”

被点住名字的人喜不自胜,他连忙凑上前伸出手,只听见对方说。

“还不放行?”

贝利尔就这么超乎意料地进去了。

虽然疑点重重,但结果也算符合预期。

她收回思绪,看向了礼堂内人群中心的格林德沃。

男人的样貌成熟了不少。

金黄的发丝愈发耀眼,异瞳流转间映出极具压迫感的光,他穿着件黑色的银纹披风,高靴皮衣,姿态优雅又迷人。

仅从外表看,便强势得一塌糊涂。

“沃夫林先生。”

他的洞察力还是一如既往地绝佳。

“……弗罗斯特?”

似乎是对她的到来感到相当意外,男人甚至连末尾的称呼都忘了加。

“她是我邀请来的。”

听见这道声音,格林德沃瞬间回神,他重新调整了下神情,深邃的目光对准他们,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话音蛊惑般友好。

“当然,欢迎沃夫林先生,弗罗斯特小姐的到访。”

“我亲爱的朋友们。”

她只是点了点头。

余光看到那个带她进来的人已经落了座,脚步顿了顿,随后她也坐到了对方旁边。

——

在这种情景下。

再次听到某人发表演讲的感觉很奇妙。

有的人注定耀眼,小小的山谷不是终点,他如今站在巨大光环的中央,如神天降,看人潮簇拥,聆听日月敬仰。

于世界顶端,俯瞰脚下万般风景。

“不无聊吗?”

她倏地回神。

转过头,对方正笑盈盈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即使被充满提防和敌意的眼神盯着,少年依旧毫无所觉,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看来你朋友的演讲还需要一会,待会结束了再来也不迟。”

“我们不是朋友。”

贝利尔立刻否决,随后又忍不住问,“结束再来,先生现在准备去哪?”

“从这里的后门密道出去,就是麻瓜的世界了,正好能赶上伦敦七点的钟声。”

对方半抬起眸,不经意瞥来了惊心动魄的一眼。

少女顿感诧异。

她挑起半边眉毛,“没记错的话,这是罗齐尔家族的秘密基地?”

“是又如何?”

那双比宝石还要瑰丽的眼眸眨了眨,泛出某种神秘而诱人沉沦的光。

他轻笑着指出,“我知道的事,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小姐。”

倒不像假话。

贝利尔眯着眼睛心想,如果对方有意搅弄风云,只怕旗下被蛊惑的信徒也不会比格林德沃好到哪去。

小主,

“那沃夫林先生就请去吧。”

少女淡淡转过头,“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空气静了片刻。

“一个有关你身世的秘密。”

那个人忽然在她耳边说道。

过分吸睛的一张面庞再度映入眼帘,对方微微倾身,将目光对准了她的正脸。

“作为报酬,弗罗斯特小姐现在可以接受这场短暂的邀约了吗?”

她顿了一下。

不得不说,对方的话精准无误地戳到了她的命点,这的确是她当前除了某个疑问外,最想知道事。

他很了解她吗?

她忽然生出些许好奇。

“二十分钟。”

她说道。

按照以往的记忆估算了一下时间,这场演讲和答疑解惑大概还有四十分钟才能结束,格林德沃必须要耐心地,替他的信徒们讲授那些不理解的地方。

毕竟。

又不是人人都是邓布利多。

“好。”

相当果决的话音。

少年毫不犹豫地碰了下右胸口,礼服瞬间挂上了块垂链的鎏金怀表,指针正在咔哒咔哒地转动。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真的是在倒计时?

“时间宝贵的弗罗斯特小姐。”

对方好笑地称呼道,神情却平静的不含一丝打趣。

他郑重地低下头,在无人处向她递来了一只手,“我会让您安全着陆的。”

少女面色顿时一凝。

这太奇怪了。

她感觉对方应该是很讨厌浮夸仪式感的人才对。

刚进门时,她就注意到了对方眼中因为大厅金砖碧椅而升起的一丝厌倦,也正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坐到了最后排不加装点的黑色席位间。

反常。

可惜没有继续反常的机会了。

少年握紧了她伸来的手,很快出声,“幻影移形。”

在最后,她只看到中央的格林德沃投来一眼的视线,目光就失去了聚焦。

空间扭曲,白光流转。

当晚风撩起额前的碎发,呼吸里涌进新鲜的气流,混杂着伦敦夏日的热潮。

在一片迷蒙混沌的视野间,有个人回过了头。

“小姐,倒计时之旅,开始了。”

少年抬手笑了笑,身影在灯火通明间,美得像场不存于人世的梦。

“走吧,第一刻,去看看伦敦的心脏。”

风像是无止境地吹着,撩起了他的衣摆,那双在路灯映照下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只挽住了面前一个人的身影。

时间短暂,前路却依旧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