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羔羊(1 / 2)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李传真走后,大小姐的生活又重新归于平静。

她依然每日早起,看书,习字。

只是每次路过院子时,她总是会久久望着那张躺椅,常常在上面晒太阳的那个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似乎已经遗忘了那个曾经无限爱慕的少年。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生活还要继续,在之后的每一天,陆清韫和羊首领们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再提及和牧羊犬有关的事情。

双方都尽量维护着彼此的和平与界限。

十三位村民开始每日往返于村子和陆府之间,频繁进出大小姐的书房。

今日,陆清韫再次召见所有羊首领。

见面地点是在二楼书房的阳台。

其实二楼地方多少有点狭窄,但这里已经变成陆清韫现在最爱待的地方。

没有布置多余的坐席,也不同于第一次正式会见交谈时的肃穆,此刻的陆清韫仰躺在阳台的贵妃榻上,阳光洒下,显得闲适而温暖。

村民们也都随意的席地而坐,似乎这只是一场日常的,普通的闲聊而已。

陆清韫是单独见众人,没有其他的丫鬟仆从,也没有带着那三个奇奇怪怪的吉祥三宝。

她们三人只是大小姐的某些小小的恶趣味。

现在,无聊的我画你猜游戏该结束了。

整个陆府安静无比,

就在前不久,为了守住羊村的绝顶秘密。现在除了吉祥三宝和知道部分羊村内情的少数自己人之外。

所有的陆府普通家丁和仆从丫鬟都已经经历了一遍血洗。

这是陆清韫亲自下的命令,她的府邸成为她杀戮征途的第一战场。

那些曾经的人和物,都被她无情的舍弃。

除去羊村,整个陆府已经成为一座空壳。

就像现在的陆清韫一般,只是一具肉身,她的灵魂已经随着那个温暖少年而去。

陆清韫见大家都已经到齐,她便直入主题,淡淡说道:“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说一件事情,”

“之前我原本打算想办法带你们偷偷离开神羊山,等出去以后,再去谋划后面的事情。”

乌启光皱眉道:“我们已经讨论了很多次,我们走不了,强行离开或者逃走都不行,那些人会杀掉我们的羊群。”

老村长也苦恼道:“是啊,大小姐,现在不是如何离开神羊山的问题,想要离开对我们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但是羊群的安全无法保障,一切都只是空谈。”

陆清韫一边心里想着别的有趣的事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一边继续解释道:“所以我不打算离开了。”

艾婆婆不解道:“大小姐这是打算放弃了么?”

老村长失落道:“不能离开羊村的话,我们能做的事情会很有限,这样根本就于事无补。”

陆清韫的声音很轻,但她接下来说的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灭世惊雷一般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陆清韫的幼小的脸上带着怜惜,目光中有着可怜小动物悲惨遭遇的怜悯,她轻声说道:

“村长,还有诸位,我已经深刻的了解了羊村目前的处境,天下之人根本就无法理解大家身为羊的悲哀,将我们所有人圈禁在这片大山之中。

秦国军队懦弱无能,朝堂褚公尸位素餐,秦皇陛下昏庸无道,用我们的女人和孩子向上古食人国献祭,向野兽摇尾乞怜!”

十三位村民听的越发的愤怒,老村长青筋暴起,牙关紧咬,每次都是他来欺骗无知的村民交出女人和孩子,交给官差和灵鹿村的人。

亲眼看着弱小的女人和年幼无知的孩子们被拉上板车带走。

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的妥协,身为大宗师的他,却没有能力去保护其他村民。

还要若无其事的像个帮凶一般去欺骗所有人,去掩盖羊村的罪恶,粉饰太平。

为羊村的村民去打造一个世外桃源的美好幻想。

他早就无法忍受这种煎熬!

陆清韫的脸上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她悲痛道:“这样的秦国不值得我们为之牺牲,羊群的献祭毫无意义。

既然天下之人无法理解羊的痛苦,那就让所有人都变成羊吧,去扩大我的羊群,让他们也切身体会成为羊的悲哀!

如果我们注定无法离开羊圈,那就无限扩大羊圈!

这样,所有人就都会理解我们,天下所有的秦国人无论高低贵贱,皆身为羊,我要号召天下所有的羊,让大家团结起来,灭杀上古野兽!”

此一言犹如辟世神雷!震撼众人。

是啊,长久以来,他们饱受屈辱,所有秦人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用他们的生命换来的安定,幸福,宁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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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生而为羊的他们,甚至他们也曾是最高贵的王族血脉,是真正的始皇后裔!

他们却要过着任人宰割,生不如死的生活。

同样生而为人,有的人生来高高在上,有的人却在地狱中痛苦挣扎。

九重天之上是人间,九重天外是炼狱。

艾婆婆等人激动不已,艾婆婆第一个支持道:“没错,大小姐说的对,凭什么我们要为这些不值得的人做无谓的牺牲!大家生而为人,凭什么只有我们是羊!”

老村长浑身颤抖,泪流满面,是啊,一直以来他都以保护羊群为己任,想方设法的偷偷派人在天下各地四处找羊。

只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他就像个撑着一条破洞的独木舟的愚夫,不停的把船里的水往大海里舀。

试图拯救他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