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绥是我的恩师。”齐樾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言语间皆是遗憾。
清仪诧异,她从未听闻过齐樾同谢家之间的关系。
谢家是陈郡谢氏的一脉分支,多年经营,覆灭前曾是上京不可忽视的世家大族。
谢家在上京权势无出其右,家中兄族在朝中皆身居高位。
家中长女入宫后一直深受先帝恩宠,一进宫便位列四妃,产下皇子更是一跃成为皇贵妃。
谢皇贵妃在后宫中比肩皇后,她的儿子也很得先皇欢心,一度威胁着如今的陛下,当年的太子之位。
这样极盛的家族,毁在从武的庶子手中。
多年前在南夷入侵时,战况久持不下,谢家庶子谢绥领百余人从后方突围,击溃敌军,大败南夷。
这一战之功让他从谢家庶子变成朝堂炙手可热的功臣,也让他落入流言中心。
只因着他那一双湛蓝眼眸。
眼看他高楼起,奉承阿谀到落井下石不过一夜之间。
自来与谢家交好的萧家递上罪证,谢绥之母被指为敌国细作,一封封谢绥笔迹的书信直指南夷之战是谢绥与南夷合谋的障眼法,为的是今后更大的谋算。
先帝当即将谢绥下了大狱,又围住谢家,在谢家找到了更多通敌之证。
至此,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谢家一夜之间陨落。
萧家在内里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谢家当年之事我也略知一二,可是有什么隐情?”清仪轻声道,若谢绥真是通敌叛国之辈,齐樾又岂会为谢家做这些?
齐樾微叹了口气,缓缓道来:“确有冤情。我幼年曾在军营历练,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是最痛恨南夷人的,又岂会通敌?”
清仪有些不解,可谢绥之母不正是南夷出身吗?
齐樾看出她的疑惑,认真道:“南夷如今是东夷皇室统管,师父的母亲是前朝的皇族后裔,他的祖父一辈皆被现如今的统治者屠戮,母亲也被迫沦为舞姬,他又岂会与其合作?这都是污蔑。”
清仪听完有些心惊,那又是谁陷害了谢家?
皇后背后的萧氏一族?
有些事似乎明朗了起来,可齐樾又为何要将这些秘密告知于她?
看着她同楚峥的针锋相对,想利用她对付楚峥和萧氏?
她心中有什么东西碎落,心口有些闷,低声道:“那王爷想让我做什么?”
齐樾闻言抬头对上清仪的视线:“我没有利用你的意思。这些年我四处探查,有了些蛛丝马迹。这场污蔑不是冲着我师父,而是冲着谢皇贵妃和谢家。”
“那年谢皇贵妃的七皇子与太子殿下平分秋色,萧氏女成为太子妃后就对谢家出了手。”
“所以,楚峥绝不能继位,若他继位,谢家就再没有翻案的可能了。”齐樾提到楚峥,语气冷硬了两分。
清仪闻言心中了然,开口试探道:“那王爷属意哪位皇子?放眼陛下所有的子嗣,三皇子的宠爱无人能比,他确实是现下最合适的储君之选。”
清仪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待着他的下文。
齐樾闻言讶异于她的大胆直白,如今两人也算是在同一条船上,坦然道:“可现在储君之位上可还坐着人呢。”
是了,现下可是有人占着太子之位的。
“可……人人都知,陛下厌恶太子,废黜只是早晚之事。”清仪低声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是众所周知的。
齐樾弯了唇角,又给清仪添了茶水:“不管太子再怎么被陛下厌恶,到底还没有被废;楚峥再怎么受宠风光,连王也未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