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没好气的道:“你知道什么?苏家祖上是清远县有名的大地主,人民翻身后苏家就糟了难,苏锦爹娘都是死在咱们村的,他能不恨?不怨?”
“苏锦亲眼见过他爹血淋淋的模样,当时又是我去送的尸体,他能不记恨我?”
“我这天天防备着他来寻仇,你倒好,直接送人头过去,你是不是傻?是不是非要被苏家害了才知道悔改?”
张支书痛心疾首的一顿输出,眼睛死死的盯着孙子,期待孙子能听进去,能明白他的苦心,能幡然醒悟。
闻人夜雪也回视他,眼神中有着探究,“爷,你做了亏心事?怕苏锦报复?”
“啪!”张支书站起身大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浑身直颤,指着闻人夜雪说不出话。
“张纳川!”气狠的老汉朝门外大喊。
屋门被推开,张纳川急急走了进来,“爹,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我把玉庭拎出去教训,您别气了。”
张支书手指着闻人夜雪,满目阴沉,“将他给我锁屋里去,明天一天不准给他饭吃!”
张纳川不敢迟疑,连连应声就要去抱把老爹气狠了的儿子。
闻人夜雪侧身躲过,率先走了出去。
“爷,苏锦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如果你与他仇深似海,他只会找你寻仇,不会牵连家里其他人。”
屋内,张支书佝偻着腰身蹲在地上,火柴一根根燃起,烟丝明明灭灭,耳边一直回荡着稚嫩的男娃音。
屋外没人敢进去,张纳海带着俩儿子回自己屋,宽婶儿在门外徘徊不定,最终长长叹了口气,去灶房帮俩儿媳做饭。
张纳川跟着儿子进了屋,替他把蜡烛点上,搓了搓脸,生无可恋,“说吧,干了啥惹你爷发这么大的火?”
家里最皮实的张玉仓都没有他儿子这种战斗力。
一直觉得儿子太乖,做父亲毫无存在感的张纳川,头一次觉得没存在感也挺好的,真的。
闻人夜雪想到他护在自己身前的一幕,不忍骗他,直言相告。
张纳川:“……”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爹怎么会和苏家扯上关系?还有仇?
还有他爹为啥怕一个十岁的娃寻仇?
那种长年病歪歪,大腿都没他胳膊粗吧?
“玉庭,咱家与苏家没仇!”张纳川很肯定,“你爷也不可能做啥亏心事。”
“苏家是地主家,被打倒后肯定要天天上台被批/斗,你是没见过,那石头、牛粪都往台上丢,场面很混乱,不小心砸死人也很正常。”
当然牛粪最后还是要回收的,那可是好东西。
“这都是政策,全公社都是这种情景,你也不要觉得他爹可怜,你是没见过被地主老财欺压的农民是多可怜,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就当是报应了。”
闻人夜雪突然抬头,“所以苏锦他爹就是在台上被人砸死的?”
张纳川一噎。
搓了把脸,“是!当时群情激昂,群众的情绪被拉满了,失了控,很多人冲了上去,等人群散了,人就浑身是血躺在地上。”
闻人夜雪步步紧逼,“那不是还没死?送医院了?”
张纳川迟疑了下,偏开了头,半晌憋出一句,“没……,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