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换个重点吧,她在这个节骨点上查出来有身孕,是为了什么?”
月流云喃喃道:
“皇嗣……”
“我也是这么想的,”南宫明烛颔首道,“我有几次去淑华宫,也是在与她商议礼部之事,又或是带上白月光为她诊治。”
“但在旁人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们定会以为,是我宠幸了淑妃,因此,这个孩子也名正言顺。”
月流云道:“那你得提前封锁消息啊,若是真的传出,恐怕文武百官都会信以为真,若是到时候你选择告知真相,这便是皇家丑闻,等待洛桐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可若是你不将真相说出,她恐怕会达成她想达成的目的。换而言之,如今文武百官中,心怀不轨之人大有之,她完全可借皇嗣拉拢势力……”
他也可以选择,让这个孩子消失。可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的那些手段永远都不会对准自己在乎的人。
当然,她也不会这么做。
真难办啊。
她摸着下巴,转而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
南宫明烛垂眸道:“……这个消息到目前为止只有你、我、白月光三人知晓,洛桐那边尚未可知。”
“就按照我最初的想法,将她禁足于淑华宫吧。”
他双眸沉沉,漫不经心道:“……以后尚且无法定论,但如今,天下还是以我一人为尊,我所言即是事实。”
月流云若有所思。
有轻风吹来,香炉的烟被打碎,水墨挂画上的江山烟雨吹动,有三两声隐隐约约的蝉鸣自窗外响起。
“在想什么?”南宫明烛似笑非笑地问道。
月流云缓缓开口,眸中有些许狐疑:“总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我好像忽略些什么……”
应该是某些很细微的、不引人注意的东西,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但却一时半会无法捕捉到,在脑中稍纵即逝。
“无碍,”南宫明烛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便想些别的事情。我还有事想要告知于你。”
月流云仰头望向他。
南宫明烛收起了意兴阑珊的神情,神色稍显郑重,手中把玩着玉戒的动作一顿,沉声道:
“我将传胪大典提前,改为在三日之后。”
“等它结束之后,我会亲自和林渊去皖城。”
月流云倏然瞳孔微缩。
宜州和皖城相临,他想做什么意图很明显,就是冲着柳泽音去的。
他继续说道:
“楚时清和夏若至被我派去了梧州,内忧外患之际,我不可能蜗居于皇宫之中。再者,上一世,正是他们隐忍谋划,毁掉了一切。”
“到今日这种程度,很明显非一日之功,柳泽音能顺利出逃,就说明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也不需要再在暗处行事。他们筹谋策划的时日,比我登基要久上太多,整个大郢或许都埋着针,需要一根一根剔除。”
“……”
他说了许久,大到筹谋划策,小到具体事宜,一字不落地都告诉了她。
月流云静静地听他说完,神色明明灭灭。
他动听的声音伴随着窗外“沙沙——”的竹风戛然而止。只余下莫名沉静的空气缓缓流淌。
她单手撑着脑袋,微微歪了歪,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南宫明烛则在一边抱着手臂靠在竹榻边的栏上,同样回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