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紧急的朝会结束后大华朝将陷入战乱的消息顷刻传遍各大府邸,此时的东宫中沈宸幽因明帝对沈凌霄委以重任的行为感到烦闷招来了近期最宠爱的姬妾陪他饮酒作乐。这位姬妾名唤阿芜原是一名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因其样貌出众且十分有才情便被纳入府中,沈宸幽姬妾众多,原已冷落阿芜,只是前阵子阿芜在花园中弹唱正好被沈宸幽看见又复了宠自此沈宸幽便像是中了蛊一般独宠阿芜。
阿芜倾身为沈宸幽斟酒,从身上散发出一股馥郁的兰香让沈宸幽有些晕头转向,眼中也有了几分朦胧,沈宸幽诉说着自己心中的苦闷,说自己从前处处被沈澈幕压了一头、说如今又被沈凌霄夺去关注,即使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但是似乎一切都是梦幻泡影不知何时美梦就会破灭。
阿芜用婉转动听的声音轻声宽慰:
“殿下不要妄自菲薄,您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若是陛下驾鹤西去了您就是下一任的国君。哎呀,奴家说错话了,皇上该是长命百岁的。”
说罢阿芜作势要掌自己的嘴抬起的手却被沈宸幽握住,沈宸幽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在听到皇上该长命百岁时他原先压下些许的烦躁又翻滚起来, 他低声重复着阿芜的上一句话:
“若是他死了那我就是下任国君,若是他死了……”
沈宸幽的喃喃自语一字不落地落入了时刻关注着沈宸幽的阿芜耳中,阿芜美眸流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轻声说道:
“也就是殿下才能担任这个重任了,且不说那不知还有几年好活的勤王,那沈凌霄只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罢了不足为惧,倒是那七皇子背后林升那个老狐狸出谋划策,若是他还是太子说不定会直接弑父夺权,只可惜他不是太子,若没有传位诏书即使这么做也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殿下英明神武,就算七皇子想对陛下不利您也一定能识破他们的阴谋诡计,到最后七皇子也只有伏诛这一条路可走。”
说完阿芜眼中闪烁着星光一脸崇拜地望着沈宸幽,而沈宸幽听完这番话之后手中的酒杯缓缓放在了桌案上,阿芜的话语似乎有魔力一般在沈宸幽的脑海中展现出具象的画面,沈宸幽仿佛看见沈澈幕站在明帝的尸体前而他则站在沉浸在即将能够上位的沈澈幕身后用长剑将他捅了个对穿随后对侍从说逆贼已伏诛,只是他来晚了一步没有救下明帝。画面到此渐渐消散,但后面的剧情不用想也能知道,他是太子,继位名正言顺,想到这些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在沈宸幽脑中逐渐成型。
阿芜将沈宸幽所有的微小表情尽收眼底,此时她不再言语而是端起酒壶欲将杯中酒续满,沈宸幽按下她的手说道:
“我晚些再来看你。”
说完沈宸幽便站起身来匆匆走了,沈宸幽离开东宫后直奔皇后居住的宫殿景仁宫屏退所有下人密探许久。与此同时阿芜从妆奁中取出一根发簪旋转着上面的珠花,只见珠花与簪身分离,簪身竟是中空的。
阿芜将一张细长的纸条卷起小心翼翼地插入簪身又将簪子恢复原样,阿芜将发簪插入贴身宫女的发间给了一个眼神,宫女随即拿着沈宸幽赐给阿芜的令牌以为太子最宠爱的姬妾采买的由头出了宫。
次日,京城外的某处农院,一名农妇将在摊贩手中以十两高价购入的簪子送到卞三娘手中。卞三娘轻车熟路的将珠花与簪身分离取出其中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
离间计成,坐收渔翁。
看完之后卞三娘将纸张放入取暖用的炭盆中,不稍片刻纸张便化作飞灰。阿芜竟是丰郡王世子安插在沈宸幽身边的暗桩,而阿芜的复宠也不是偶然而是因为收到了先前卞三娘派人传递的消息处心积虑为之。
右相府中,自昨日回府后白烨磊与白玉枫没少讨论如今的局势,从他们的口中白澜若也知道了西疆进犯的事情。今生的许多事情已经脱离了前世的轨迹,前世西疆也发起了对大华朝的进攻,但是如今大华朝的形势更加混乱,前世在和穆汉的对决中沈月白并未出手导致大华朝丢了面子,但是为了促成和西疆的和亲明帝只能吞下屈辱。彼时明帝和穆然隆一致决定让当时身为太子的沈澈幕和穆然皎皎成亲,但前世顶着沈澈幕救命恩人身份的白凝雪作了一出戏假意自尽给穆然皎皎腾位置,以至于沈澈幕强烈抗拒和穆然皎皎的婚事。
因为此事大华和西疆的和亲闹得很是不愉快,穆然皎皎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嫁给一个对自己百般拒绝的人,因此负气直接回了西疆,在穆然隆和穆然皎皎回到西疆之后西疆便悄无声息地招兵买马,在准备充足后借口沈澈幕多次拒绝与穆然皎皎和亲是在以此羞辱西疆为由借机向大华朝发兵,只是前世起兵的节点比现在足足早上一年有余可为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包括重活一世的白澜若。
前世在大华和西疆的战役中,陈家军不但将丢失的城池全数夺回并且乘胜追击一举攻入西疆王室,虽然最终获得了全面的胜利但是战场是残酷的,西疆的骑兵军队强悍大华朝也损失了数不清的将士,而前世花卓榕和陈思静悄然离京奔赴战场,在陈志远发现在军中暂露头角的二人时已然是劝不动二人想报效家国的心。
小主,
陈思静虽为女儿身,但出身将门世家也是与刀剑相伴成长的,而她最趁手的兵器则是号称百兵之王的长枪。
花卓榕出身镇国公府,镇国公的爵位本就是靠军功打下来的,只是在一场战役中镇国公府的男丁无人生还,只剩下当时只有三岁未上战场的幺子花卓榕一根独苗。当时的镇国公悲痛之余将虎符交还给皇帝卸下兵权不愿花家再参与战事,彼时刚坐上皇位的明帝体恤镇国公府满门忠烈便将镇国公改为了世袭。因此镇国公不让花卓榕习武怕他参军与其他哥哥一样战死沙场,但是花卓榕流着花家的血骨子里流淌着精忠报国的一腔热血从小便跑去将军府背着镇国公与陈思静一同训练,随着年龄的增长花卓榕的武艺更胜陈思静一筹。
只是纵使二人武功高强,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二人还是倒在乱军之中,最后只有两盒骨灰随着班师回朝的大军送回了镇国公府,他们唯一留在世上的只有一对儿女,他们离京时这对龙凤胎正在蹒跚学步,而花卓榕和陈思静魂归故乡时他们的儿女堪堪三岁还是不懂事的年纪,他们甚至不知道面前漆黑的两个方盒子意味着什么。
而这一次战事提前,白澜若的这对表弟表妹如今才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但是白澜若还是担心自己的舅舅和舅妈做出与前世一般的选择,白澜若前世已经失去所有亲人,她重活一世并不想再经历丧亲之痛,她当即便叫人准备马车前往镇国公府。
到了镇国公府之后白澜若轻车熟路地来到花卓榕和陈思静所在的院子,初春的暖阳将薄雪融化白澜若脚步匆匆衣摆溅上了许多泥点却没有半分在意。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炭盆里烧得正旺的木炭发出噼啪的响声,两个奶娃娃睡在摇篮里偶尔发出几声嘤咛,陈思静坐在摇篮边一下一下地摇着盯着两个娃娃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出神,花卓榕也沉默的擦拭着一把佩剑。
白澜若进门便看见这样的景象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低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