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与昙曜犹疑地对视一眼,跟着他们来到魏帝在杏城的住处。
无论外间的骄阳如何热烈,匍一走进厅内,两人便感到一阵透心彻骨的凉意。
坐在上首的魏帝随意瞥了两人一眼,将厅内的下人都遣退下去,才幽幽地说:
“朕已起草圣旨送回京师,言明杏城之事,追究沙门之责。若僧众七日内不还俗,则尽数杀之。”
朝颜惊诧地抬起头,历史要再次重演了吗?
“曜师,你怎么看?”魏帝故意又问。
昙曜攥紧手中的念珠,跪下身向魏帝磕了个重重的响头。
“请陛下再宽限贫僧一些时日,让沙门众人得以隐入世间。”
“呵~”魏帝冷笑道,“朕该如何信你,你隐入的是僧人而不是叛军?难道此举不会对叛军打草惊蛇吗?”
“如果他们愿意放下屠刀,陛下为何不给他们一条生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昙曜,你可知朕为何总是针对沙门,而不是道观?”
昙曜的眼眸暗了几分,低沉着嗓音答道:
“沙门信众颇多,且受世人供养。道门多隐居修行,不问世事。”
“没错,就是因为沙门要的太~多~了~”
魏帝站起身,走下台阶将一个盒子丢到昙曜跟前。
“打开看看。”
昙曜听命地打开木盒,一只用人手铸成的法器赫然出现在几人面前。
“这…”
朝颜惊恐地看着盒中的东西,死去的记忆陡然又回到了脑海中。
在沙门传入中原之后,依照中原本土的风俗习惯,沙门内部分裂成诸多门派。在西域,就存在着这样一支派别,把持着当地朝政,将人不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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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人手法器,还有诸如人皮鼓、人骨法衣等等。
“从另一座寺里搜出来的,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
魏帝顿了顿,问出的话犹如寒冰直刺昙曜的胸口。
“昙曜,你所信奉的佛法,就是这样草菅人命的吗?”
昙曜望着木盒中的东西半天也没有反应,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脸上的肌肉逐渐绷紧。
朝颜正打算出声替昙曜解围,反被他握住了手,拦了下来。
“陛下,此物确实是西域法器之一,但贫僧与众师兄弟所传播的,从来与他们不相为谋。”
“贫僧敢发誓,一生从未害过他人。”
魏帝扫了两人相握的手一眼,声音冰冷地说:
“朕从不相信空口白话。这天下,是我魏国诸多将士用血汗换回来的,朕不可能因你几句话就留下隐患。”
“你也站在朕的角度看看,沙门所行诸多事,你所行诸多事,哪一件能让朕满意?!”
“朕已经给了你们七日,七日后,若不还俗,格杀勿论!”
朝颜心急地想要再说些什么,又被魏帝瞪了回去。昙曜放开朝颜的手,对魏帝叩首道:
“贫僧自知所行有亏,但也想请求陛下遵守你我约定。若沙门平叛有功,可否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生怕魏帝不同意,又发誓道:
“若非天子应允,沙门永不面世!”
据说,魏帝的圣旨不出五日便送到了京师,太子收到圣旨的当日就回信给魏帝,言明此举恐会引起天怒人怨,于江山社稷无益。
不出意外,魏帝的回信将太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他速速颁发圣旨,莫再拖延。
而后太子去了一趟庐阳寺,回来又壮着胆子给魏帝去了封求情信。
一晃半个月过去,魏帝以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