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县令一家就等在县衙中,在小雨中站在屋檐下,搓搓手。
被冷的。
他们高高兴兴地等着新县令到来,其实最重要的是想顺便问一下上面到底有意思,回去京城他们家会得到什么赏赐,能否直接留在京城,还是有其他安排……
毕竟当初过来的人说得语焉不详的,只说会有人来接任,又说他们会被安排上京,但也没说个时间,没说他上去怎么安排。
所以县令一家高兴之后就是惶恐,因为老县令也清楚,他在任期间业绩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大功绩也没出什么大错。
怎么就突然要升官了呢,会不会是其他阴谋?
这样一想,他们吓出了一层冷汗来,高兴过后开始惴惴不安,连过年都没滋没味的。
听到有人喊冤,何县令的反应是最大的,他直接站出来怒斥:“放肆,这是哪里来的刁民,竟然信口雌黄污蔑于我儿,来人,将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何县令在县衙还是挺有威望的,那些衙役听到他的命令后先是看向了马背上一言不发,看不清神色的新县令,之后有人咬牙大声回答:“是,大人!”接着就动手上前抓人。
围观的百姓连忙后退,但是地上跪着的三人却丝毫没有退缩,依旧跪在地上,声音朗朗:“小人李端要状告前县令之子何凌,何毅借助何县令之子的身份,不仅胡乱取用绝子药,将我等的后半生毁了,而且还草菅人命,杀我一家五口,求大人为小人做主!”
“小人孙小顺,状告何凌,何毅仗势欺人,夺我家财,害我家人含恨而终……”
“小人于年,状告何凌,何毅诓骗我为其做事,却杀人灭口……”
“哗——”围观百姓发出惊呼。
原以为他们是同一伙的,没想到三人要状告的事情却是不同的。
他们不仅不怕衙役,见他们上前,甚至声音更大了,脸上带上坚定,仿佛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这件事情。
有人仔细端详被衙役抓起来的那三人,指着其中一人道:“那不是孙掌柜家的孙小少爷吗?不是说他们已经将家中的酒馆和客栈卖了,举家到其他地方去生活吗?”
“对对,就是孙家小少爷,虽然如今看着高了点瘦了点,但是我常去他家买酒,有一年还见到他爹拿着鞭子追着他打,忘不了……”
“是于年,他居然还敢回来,就是他骗了我银子,说我命不久矣。于年,你给我过来,将银子还回来——”
围观现场瞬间乱做一团,有人甚至赤红着眼想要上前将中间的于年给扯住。
但是那于年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眼眸低敛,身上透露着一股死气。
若说什么支撑着他依旧站在这,应当是他眼底的那股恨意,章砚淮看过去,发现他的眼神突然直直地落在何县令那边,那里站着几个年轻的男女,其中一个女子腹部隆起,应当月份已经很大。
章砚淮原本还琢磨着于年看着的两个脸色铁青的男子的事情,却见那女子面色苍白,眼神惶恐地看向被衙役压着的三人方向,也不知道在看谁,甚至不自觉地抓紧了身边男子的衣服。
何县令身边那中年妇人此时也面露不自然。
而何县令,依旧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甚至是怒目圆瞪,招呼着衙役将那三人往县衙中押去。
章砚淮:有趣,才刚上任,居然就有人送了份如此大礼?究竟是谁如此信任他,或者该是说见不得他闲着?总不会是这三人相约一起来上诉吧……
马车上,元凝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有人偷摸骂自己了。
她吸吸鼻子,自然地伸手想要捏一下,然后看到元安惊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