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自认猜测到了陆尘的阴谋,相当自信。
见众人半信半疑,他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他详细解释着所见的经过,并依据毕生所学揭发着陆尘的骗术。
“若是命不久矣,为何还能救出诸位,更何况当时烟尘四起,两位阁老在人群中,怎能那般精准?”
“再说水结冰,全是因为硝石,硝石是炼丹八石之一...”
一场科普在养心殿进行。
大臣们不时皱眉打断询问,不时恍然大悟地点头...情势急剧变化,一切都在超出陆尘预期的方向发展着。
就连正隆都变得迟疑,似乎也开始怀疑陆尘了。
魏忠义彻底没话了,他不敢再言,弱弱地退到一边,心中担心陆尘,却无可奈何。
刘金手持浮尘站在一侧,心中也在着急。
陆尘这大粗腿可是他的最大倚仗。
不过他没有无可奈何,而是不动声色地后退,缓缓退到了养心殿门口。
趁着没人注意,他转身出了殿门,然后便是发力狂奔。
按照时间看,陆尘应该还没走出皇城,他要去做一名忠诚的信使。
与此同时,皇宫正门,守门的禁卫面色凶恶,紧握手中长枪,盯着蹒跚走来的一人。
此人青色衣衫到处污渍,披头散发还满脸血污,应该是好久没洗了。
干裂的嘴唇搭配满脸风尘,随时要倒的样子,显然虚弱到极致。
这人的做派非常像是个乞丐,可乞丐绝不会这么大胆,敢在他们的呵斥下靠近皇城。
那么说不得,这或许是个疯子!
但也有可能是个乔装打扮的江湖人士,周围还埋伏着很多同伙,欲要行那不轨之事。
这也由不得他们不多想,钦天监的丹炉全炸了,神仙般的大方士尘王被抬进了皇宫,现场据说更是尸横遍野...
如此多事之秋,他们必须小心谨慎。
他们却不知道,鲍三可不是什么疯子和江湖人士,而是一名小吏。
三天前,他还是钦差队伍中的一员,负责赈灾运粮车队的调派。
可那一晚,一切都变了,上官和同僚都遭了毒手,唯有他逃了出来。
净厂番子被杀,所有随行官吏全遭了毒手,车队还前往了秦州,很可能涉及敬王...
目睹如此谋逆的大事,鲍三彻底被吓坏了。
这三天来,他在日夜兼程地奔逃,甚至都顾不上吃饭喝水,就怕被追上。
同时,他也不敢相信任何人,在逃跑中他就打定主意,这事只有告诉当今皇上,他才能活下来,才可能为那些惨死的同僚报仇。
现在他成功了,距离皇城门只差十几米,哪怕被长枪所指,他仍旧没有退缩。
当然,他可不是要闯城门,虽然意识开始模糊,他却知道皇城威严之地,绝不可有任何逾矩,否则那长枪不会留情。
他的目标是城门旁的应天鼓。
所谓应天鼓,乃是太祖皇帝所立,天子代天执掌四方,此鼓便是通天之物。
皇帝敲响它,可为祭天祈告,大乾臣民敲响它,既可申冤鸣不平,亦可建言建策,直面天子而抒心意。
说直白些,就是直达天听。
而且太祖立下规矩,但有应天鼓响,皇帝必须亲自见上一面,并将其事昭告天下。
太祖的想法很好,立此鼓也是为了接地气,寓意天子与庶民相和。
可实际上,这鼓极少有人敲,而据不完全统计,每次敲响,便会有举国轻重的大事发生...
鲍三没听过这个,他只知道,想要见到皇上,凭他的身份完全不可能,唯有敲响那直达天听的应天鼓,才能当面控诉钱如是的罪行。
就这样,在距离禁卫军数米时,鲍三突然转向,奔着那数米高的应天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