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列蒙,另一位集体无意识之海的领主,但与由恶性情绪和非理智冲动构成的奈亚不同,费列蒙似乎是个充满善意的潜意识集合体,而从杰基尔的描述来看,对方应该是在海德进行交易获得耳语前后,初次出现在他脑海中与他进行接触的。
他向他揭示了未来的画面:人们生活在冰冷压抑的钢铁森林中,自动控制的飞行车辆在高楼大厦的空隙中来回穿梭,虚拟投影技术将城市点缀得多姿多彩,整个城市都充满了科幻里描绘的未来世界感。
然而生活在那里的每个人双眼都黯淡无神,表情死气沉沉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人们的思想被束缚,只能思考被允许思考的问题,情绪被严格控制,持续输入的镇定剂会让他们永远保持理性状态,这些人的人生轨迹早在出生时就已经被规划好不,甚至就连他们的出生都在规划之中,因为未获得生殖批准的胚胎雏形不允许放入培育腔内,只能放入冷冻库中暂时保存起来等待他们被允许培育、出生的那一天。
在那个未来里每个人的价值都被精准衡量,人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了社会的零件,任何失去价值的人都会立即被储存在冬眠舱中的备用品代替。
而费列蒙预言未来人类社会将会在不久后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届时人类文明将会站在选择命运的分岔路口,若是一步走错,很可能就会变成杰基尔所看到的那样变成一个彻底绝望、固化的世界。
起初获得启示的杰基尔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并且很快就将费列蒙的谏言和劝告抛之脑后,但随着他结识了海德,双方在短暂的相处间相互确认身份后,他才开始对费列蒙所说的话半信半疑起来。但为时已晚,他浪费掉了太多时间,那时脑机革命愈演愈烈整个世界都充斥着火药味变得莫名紧张,反对脑机芯片的***示威在各方势力下逐渐演化成暴力行动,海德在一次极端组织发起的恐怖袭击中失踪与追随他的人转入暗处,局势已经变得无法挽回。
而在海德准备给所有人强制植入脑机芯片的前夜,杰基尔也曾孤身一人找上门试图阻止对方的疯狂行为。
但他失败了,争吵到最后时两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最终杰基尔没能阻止海德疯狂的行为,后者成功实施了脑机芯片强制植入的行动,而等到他恢复意识再次醒来时全世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各国的反抗力量已经被无人机群击溃,地球上有百分之四十的人接受了脑机芯片的改造,其中不乏国家中高层的实权人员,社会各界人士乃至大财阀的成员,他们配合捕食无人机让身边更多的人强制植入脑机芯片,社会秩序已然崩溃,国家陷入混乱,人人自危。
我每天都活在绝望和自责中杰基尔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光是提及这部分过去就让他充满痛苦,我意识到事情变成这样是我的错,我错过了改变结局机会,我害了所有人。而我那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带着为数不多的人逃命,我尽可能帮助我所看到的每一个人,试着救下更多的人,保护他们不被捕食无人机植入脑机芯片,然后带着他们开始漫无休止的逃亡
哪怕只能多救一个人也好,我不想因为我的过错再有人牺牲了.
三明看着神情连连变幻的杰基尔,张了张嘴似乎想出声安慰但欲言又止。
杰基尔的叙述也勾起了她的回忆那时她只有十来岁出头,跟随逃亡的队伍遭到捕食无人机的袭击只有她在内的少数人逃了出来,她哭着找任何一个她看到的人求助,希望有人能救救她的母亲,可那时被捕食无人机追逐人人自危的状况下,又怎么可能有人去帮她?然而就是那个时候,这个满头银发的男人站了出来,用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脑袋,朝她露出了令人安心的笑容。
别怕,你找个位置躲起来不要走动,我这就帮你去
找妈妈。
接着头也不回奔向捕食无人机所在的地方去救人,只留下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这是三明第一次见到杰基尔的记忆,也是她印象最深的记忆。那时尚且年幼的三明并不明白杰基尔的动机如何,只是为自己遇上好人而感觉庆幸。
直到二十年后她头一次听到杰基尔谈及过去时,才发现对方令人安心的笑容背后也隐藏着沉重的过去。
明明这也不是你的错,没必要这么苛责自己三明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嘟囔着,一旁扶着她的伊丽莎白耳朵立即动了动,转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呀?
三明把头偏到一边,试图蒙混过关:没什么,我只是在说这迷宫怎么还没走到尽头。
这可瞒不过六识敏锐的伊丽莎白,她立即提高了音量:不可能!我刚才听到你说的是明明这也不是你的呜呜呜呜
听到蓝发及腰的傻姑娘几乎复述出自己刚刚说的话,三明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脚乱就想去堵她的嘴巴,结果伊丽莎白话还没说完,一根根透明丝线组成的封口布就死死缠住了她的嘴巴,这时站在另一侧的赵姒妲紧了紧手指上缠绕的丝线:少说几句又不会死,你可长点心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点心?哪里有点心?伊丽莎白双目圆睁,情绪激动地呜呜呜起来。
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