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一直作为缄默人元老的凌奶奶总归还是能镇住场子的,她这么一开口,局面终于得到了控制。
“秘藏之中保存着什么,大家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老太太继续道,“而组织曾经经历了什么,能成为元老的,也都应该清楚——我们是德玛西亚的守护者,难道没了这份力量,我们就要放弃履行我们的义务了么?”
众多元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人都讷讷无言。
毕竟世界符文已经被瑞兹转移走了,就算真的有人和凌奶奶之前一样,被世界符文的力量所诱惑,现在也应该渐渐清醒过来了。
“我们不是不能接受失去长老之力。”有人站出来解释道,“只不过事情总归要说清楚吧——守护者阁下不知道去哪了,只有伊诺小姐一个人空口白牙地说世界符文被转移走……”
“怎么,你不信?”凌奶奶眯起了眼睛,表情变得相当危险,“珀麦斯,你个雪兔崽子!你也配质疑伊诺小姐的话?”
“我!”这个叫珀麦斯的中年男法师面色瞬间涨红了起来,“凌奶奶,你不要如此无礼——”
“我无礼?你才无礼!”凌奶奶一双灰白色的眉毛完全竖了起来,语速明显快了起来,“当初破格提拔你做元老,结果接受元老之力的时候,就是你个雪兔崽子差点没经受住力量的诱惑,一头撞死在秘藏室的大门上!”
如此翻旧账的行为让珀麦斯整张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偏偏凌奶奶说的都是事实,并非所有缄默人在成为元老之后,都能经受住世界符文之力的诱惑。
“要不是老身帮你一把,你早就完蛋了!”凌奶奶的这张嘴如机关枪一般,越说越快,“就你这点魔法控制力,还想亲眼瞧瞧世界符文?不怕为了瞧一眼把自己脑袋再砸到墙上?这一次老身没有魔力了,可救不得你了!”
珀麦斯想要说自己早已今非昔比,但面对着众人微妙的目光,他最终也只能咬一咬牙,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伊诺面无表情,但在心底却暗暗发笑——这种揭露黑历史的手段,对于老资格来说,的确是一种屡试不爽的手段。
怪不得卡尔亚老师总是喜欢揪人的小辫子!
唔,以后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老身受到了力量的诱惑,都差点把持不住,如果不是伊诺小姐帮忙,此时已然成为了力量的奴隶。”眼见着对方闭嘴,凌奶奶终于放弃了这个雪兔崽子,“你们一个个的还在这群情激奋起来了?怎么,真的就想看一眼世界符文,然后全都成为世界符文的奴隶,被守护者挨个清理掉?”
说到了“被守护者挨个清理掉”的时候,众人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一个个地噤若寒蝉,终于不发一语。
“变革已经来临,这时候没了世界符文轻装出发本是好事,你们一个个的却这幅模样,真的是忘了缄默人的使命了么?”老太太依旧不依不饶,“缄默人的使命是用魔法保卫德玛西亚!不是追求强大的魔法!”
“……”
“行了,别在这一个个缩着脖子装雪鸡。”老太太挥了挥手,“反正现在雄都地下也没了世界符文,禁魔监狱也抽空了,之后咱们一起收拾行囊,跟着拉克珊娜伯爵去北境算了!”
听凌奶奶这么说,众多缄默人这才再次出声,无一例外地表示“有家有业的,不好再去北疆”“雄都这边贵族众多,也需要保护,免得出现之前使馆凶案那种恶性事件”云云。
而看着这些缄默人元老的表现,想到之前自己差点沦为力量奴隶的经历,凌奶奶最终也并未强逼,只是表示自己要去北疆,既是发挥余热,也算落叶归根,要是有谁有心思,也可以和自己一起。
然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愿意和凌奶奶一起离开。
沉默之中,伊诺再次对卡尔亚说过的“另起炉灶”有了全新的认识。
论起法师的综合素质,缄默人——尤其是缄默人元老——比之禁魔监狱里的染魔者,简直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但对于伊诺来说,她宁可要心怀不满的染魔者,也不愿意接受这些各有心思的缄默人。
他们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习惯了自己可以合法的使用魔法但别人不能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人虽然也是法师,但却和贵族议会的贵族一样,是德玛西亚的特权者。
想起了这几天出入禁魔监狱、和众多染魔者的交流,伊诺的心中终于对德玛西亚的魔法和染魔者,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在这个禁魔的国度,能够使用魔法的法师,都是特权者,无一例外。
想清楚这一点,伊诺看向众多缄默人元老的眼神,也变得和拉克丝看向贵族议会的时候一样平和了,对她来说,缄默人内部,唯一值得自己在意的,也就剩下他们的历史和魔法传承了。
有些失望的凌奶奶转身离开了秘藏室的门口。
伊诺也微笑着和她一起离开。
空洞的秘藏室大门前,只剩下了几个缄默人元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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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亚的小课堂·缄默人的义务:
作为德玛西亚境内可以合法使用魔法的法师,缄默人承担着用魔法保卫德玛西亚的义务——而在禁魔监狱清空、染魔者被发往北境的时候,他们应该和这些人一起北上。
可惜终究是雄都的繁华让人迷了眼,缄默人组织虽然愿意支持拉克丝的魔法正常化尝试,但缄默人们却并不愿意去那片鸟不拉屎的地方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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