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的眼睛逐渐绝望。
她真得不要他了,他只想听一句解释,只一句也好,只要告诉他是被别人诱惑的,她不是真想来这的,他就可以原谅她。
为什么她可以这样冷漠,为什么不说话。
哪怕给他一个表情也好。
想来客栈,他也可以来啊,在溧水时也早就说过可以去客栈的,只要她愿意,他随时能陪她,为何……一次次推开他,却宁愿跟这个男人来客栈,是他不配吗,是他不够好,不够让她喜欢?
似乎连哭也哭不出来,他收回剑凄凉的一笑,长痛不如短痛,他突然再次扬起剑抹向自己的脖子,他下不了手杀她,难道还不能杀了自己吗,既然这么痛苦,那就不要活着了,死了就不会有她担心的事。
妻儿环绕??
没有她在身边,他要妻儿环绕做什么。
这一剑让所有人都没预料到,每个人还在呆滞的时候,最了解他,也站在最近的舒言瞬间空手抓住了他的剑刃,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另一只手一掌劈在他的颈脖子上将他打昏。
鲜血从他抓剑的手上流了一地,他惨白着脸同样无比痛苦,对于王爷的做法,他是如此的感同身受。
眼睛酸楚得厉害,心脏痛到快要裂开了,舒言还是忍住泛出眼眶的泪水,强迫自己冷静道,“请小姐跟我们回去,有什么事你当面跟他说清楚,不要带着所有人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发疯,天气这么冷,大家都不好受。”
王爷可以发疯,他不能。
保护王爷是他的职责,不能学他发疯,也不能生气,更不能哭,他甚至没资格做任何事,他给王爷承诺过,会带她回去。
撕下衣服下摆的布条,把手上的伤口包好,他拿起剑注视着她,加重语气道,“请小姐跟我们回去。”就算强迫也要逼她回去。
旁的人都慌张的扶起景不知所措,打起来舒言没有半点胜算,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小姐可不是善茬。
床上坐着的独孤城也没有想到景竟然真的抹脖子,他堂堂一个王爷……要什么没有,却因为对梅若林的求而不得抹脖子?他怔怔的抬头看看梅若林,见她眼神闪动,心里一颤,看着她走向景。
“林儿……”
他慌张的叫她名字,想把她叫回自己的身边。
可梅若林并没有理他。
她也没有理会舒言,蹲下身去查看景,他精心妆扮过的俊脸也掩饰不住憔悴的气息,脸上泪痕斑斑,即使被打昏了,眼角的泪水也没有断过,头上插着她随边在路口买来,又随手送他的梅花簪,质地那么劣质,与他毫不相配。
成串的洛花花环已经跌落在地,这花是他最喜欢的种类,却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梅若林轻轻抱起他,所有人都自动让开,孤独城惊慌的就要爬下床去,可他没有穿衣服,只能拥着被子同样眼中泛泪悲切的叫道,“林儿,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他做了多少准备,明知道与她接触会让皇帝猜忌,他也不管,只想与她有一夕之欢,本来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凭什么他一出现,就用抹脖子夺走她。
她只是微微一顿,撇过脸像是看了他一眼,又像是没有看,就转过脸抱着景迅速下楼。
独孤城不敢置信,前面才跟他极尽缠绵,唇齿交融,对着他充满欲望的女人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明明对他的身体那样渴望,像要将他揉碎了,要将他吃下腹去,她却为了那个被抛弃的男人放弃他?
她不是已经不要他了吗?
孤独城不甘心,他在也顾不得赤着的身体跌下床去,拿起衣服就穿上,想要追上去,身边的属下们却拥上来拦住他,焦急无比道,“大人,不要追了……宫里来的急旨让你即刻入宫,你快回去看看吧,太医院在全力抢救太子还不知是死是活,朝廷上下现在焦头烂额,皇帝招你入宫怕是要你捉拿刺杀太子的刺客。”
孤独城心里没有半点别的东西,他只想追梅若林,追到大门口时,却再次被赶来的属下们气急败坏的拦截住,“大人,你清醒一点,这个刺客你知道是谁,你要不要去抓她。”
刺客是谁,当然是梅若林。
独孤城怔怔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雪地里,捂着脸双肩耸动软倒在地,寒风凛凛,他就像一只被丢弃的可悲小兽,只能无助的哭泣。
一而再三的,为什么要打搅他们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要惩罚他,他就不配得到她的感情,他不配吗?
他也爱她啊,他很努力很努力从阴暗的地底爬上来,受尽了折磨,好不容易见到一点阳光,难道连这一点点阳光也要被剥夺。
他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要,他只要她,只要她。
——
马车之上,梅若林给景把脉,他生病了,很严重,抱着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他身体滚烫到不行……脸上更如喝了酒一样酡红一片,连脂粉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衣服这般单薄,这么冷的天又跑出来,情绪还如此激动,不病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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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处理了脚下的伤势,又拿了许多火灵石丢在他身边取暖。
看到车外舒言跟随着车子的样子,走得一步步的艰难,他手上的血渗透了布条,一滴滴的溅到雪面上,沿途化成一朵朵艳红色的小花,梅若林推开车门,冷淡道,“你上来吧,伤成这样子得处理一下。”
舒言转头看她,惨白的脸,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人气,就像是快要消失在风雪中的幽灵,他怔了怔,蠕动了下唇,轻轻撇过脸去,“不用了,我……”话没说完,胳膊却被一下捏住,身体一轻就被拖上了车子。
梅若林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他的身体倒在旁边的软垫上,接着,一个青绿色的瓶子从她莹白光亮的手掌里丢进了他怀里,冷冷道,“这是治疗外伤的药,你自己涂上吧,就算是在手上,伤口太深也会失血而死,你的血都没有停过,还倔强什么!”
舒言看着自己的手掌,血还在继续往外渗透,布条已经把血给吸满了,一滴滴血珠从布条上滴了出来,可想而知这伤口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