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火车轰隆轰隆穿过山洞,车头冒着浓烟,吼叫着带头朝前奔驰。铁路两旁的白杨树一棵棵地向后掠去,远处的山水之间,笼罩着淡淡的白雾。
海风穿过打开的车窗,送了湿气进来,冷的人打着寒颤。
“你这老头,开窗户干啥?这风这么大,万一把穗穗冻感冒了怎么办?陆大海,赶紧的,把窗户关上。”坐在靠窗位置的中年妇女数落了对面的丈夫一顿。
为了不吵醒身边睡觉的人,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中年汉子陆大海一边将窗户关上,一边小声解释着:“我这不是没见过大海,想要好好看看吗?”
“这窗户又不是纸糊的,你隔着一层玻璃想看啥看不到?”中年妇女嘴上不饶人,却反手将搭在椅背上的深蓝色的大棉袄盖在了旁边女青年的身上。
“王桂华,不是我说你,你看这都已经过了二月二了,你还给她盖着棉袄,多热啊。这又不是咱们林城。”陆大海身上穿着毛衣,热的他闹心。
王桂华将棉袄向下扯了扯,尽可能将身边的人遮的更严实一些:“你懂什么?最怕这倒春寒,再说了,这顺窗户进来的风都是贼风,冷着呢,你以为咱们穗穗像你这糙老爷们似的呢?就这小塑料体格,哪次流感她能躲过去,不多穿点怎么行?”
陆大海皱着眉头叹气:“这孩子单薄细弱的,就咱们家老大那体格子,能毁她两个,你说这要是俩人将来打架,老大吹口气她就能倒下,可咋整?”
王桂华立刻就不高兴了:“呸呸呸,瞧你说的这也是人话?亏你还是个当爹的,咋说话呢?能不能盼着孩子们一点好?你儿子都已经三十了,我还指望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赶紧给我生个孙子出来呢!”
“你看你这人,就容不得别人说一个不字,我这不也是担心两个孩子吗?出了一张结婚证,连个婚礼都没办,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离家这么远,万一闹了矛盾,咱们想管都管不了。回头受委屈的还不是穗穗。”陆大海说着话去摸自己的烟袋,,从打上车之后就没抽过,烟瘾早就犯了。
王桂华:“屁,那是你儿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赶紧把烟袋给我放下,这两天穗穗嗓子就一直不舒服,你还当着她的面抽烟啊?”
陆大海只能不甘心的放下烟袋:“就你儿子的那个脾气,不是老虎可也差不多,这两年更是官升脾气长,他当初一脚就把他二叔家正有的腿给踹断了,到现在那孩子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弄得我在老二两口子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
王桂华正要说话,旁边的穗穗忽然醒了:“爹,娘。”
刚睡醒的人,再加上嗓子不舒服,还带着一丝暗哑。
王桂华连忙问道:“怎么,是我们说话把你吵醒了?”
“没有,是做梦了,梦见了我爸妈。”穗穗慢悠悠的解释。
棉袄从身上滑落,王桂华又帮她盖上:“咱们前天刚刚去坟前祭拜过他们,也跟他们说了,你来滨城,是要过好日子嘚瑟,他们九泉之下,一定会安心的。”
她想了想,还是昧着良心说道:“放心,老大是个会照顾人的,他一定能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