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哼了一声说道:“让玉珥把我的衣服拿来给她穿,打今儿起她只能穿我的衣服。”
“是。”明珰暗暗的扁了扁嘴,心想这话儿可怎么跟那一位说呢。
陈秀听了这话自然生气,再怎么样也是好好的衣服,嫌有麝香味拿去浆洗两遍就是了,总不至于都烧了吧?
孰料王博根本不听那一套,坚持叫明珰拿去烧掉,说什么她用过的东西不能给别人用,为此两个人又憋着劲儿大半天没说话。
三日后,二人乘坐马车离开彭城,陈酆带着阿信祝叟等人一路相送,直到车队消失在官道的尽头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连日来的劳顿,难得有清闲的时候,马车里闲适的两个人一坐一卧,各自闭目养神。
随着马车的颠簸,陈秀很快就睡着了,这大半年来她处处谨慎,处处精打细算,每日还要练一个时辰的鞭法,实在是累坏了。
王博却没有睡意,听见她细细的鼾声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
原来她是趴着睡的,圆润的小脸被压扁了,红红的嘴巴微微张开,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小巧的鼻尖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怎么看怎么可爱。
“跟头小猪一样。”王博拿了帕子擦了擦她鼻子上的汗,陈秀便咕哝一声,转过身来,抬手揉了揉鼻子,继续睡。
王博看她睡得香甜,也忍不住靠在她身边躺下去,伸出手去搬过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手臂上,合上眼睛同她一起睡。
她倒是一直睡着,可王博却更加睡不着,怀里的小东西到处都是软的,恨不得捏成一团吞入腹中的软,可他动作稍微大一些她就皱眉,嘴里还咕咕哝哝的说着什么。
她压根不知道这种以往只在王博的梦中出现的表情有多勾人,他是多想温柔的一些,只是这样安静的搂着她就此入睡,但身体根本不答应,反而自有主张的变得更狠。
这种温柔与暴戾交缠争夺、恨不得捧她在手心又恨不得揉碎她在身下的心情,王博食髓知味。
虽未能如愿温柔相待,但他到底还是自控力过人的,并没有弄得她十分疼,睡梦里的陈秀只是觉得不甚舒服,被人闯入的感觉生硬又熟悉,到处又热又黏,连空气都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的气息更加滚烫,像是靠近了一团火,而身上的重量让她彻底清楚自己处于什么状态。登时红了脸,扭捏着别开脸,低声劝道:“九郎……还在车上呢……”
这样娇软的声音,王博只觉得那是撒娇,娇得他整颗心都酥得厉害,两手抱起她垫在她背后,捧着她迎向自己,她软软的哼了一声,王博顿时脑袋“嗡”一下,整个背都麻得厉害,俯身重重吻住她。
他身上的瑞脑香似是浓了些,陈秀闭上眼睛主动的回吻他挽留他。王博身下占着她,手里软雪满捧,销魂至极,极尽缱绻。
原本颠簸的马车更加颠簸了,铜箍密匝的木质车轮吱呀呀的响,伴着哒哒的马蹄声,和成一曲动人的小调,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一路响,一路唱。
人闲车马慢,路遥星亦辞。
到临州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了,陈秀倚在王博的怀中拨弄着衣带,低声问道:“九郎,我们在临州城住几日吧?”
“嗯,都听卿卿的。”他低头吻了吻她鬓前的碎发,低声说道。
这一路走来二人情意绵绵,同宿同栖,她这样说王博怎么会拒绝呢。
进了临州城自然去王博的私邸住下。
下车后俊俏妩媚的陈秀穿着王博的衣袍往院子里走,把之前院子里当值的家丁仆妇们给看呆了眼去。这是哪位公卿世家的贵女呀,这通身的气派怕是只有我们王家人才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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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却不理会那些人的目光,只顾往萧媛之前住过的屋子走去。
王博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吩咐明珰和玉珥:“好生过去照看她。别让她太伤心了。”
萧媛住过的院子一切如故,帐幔,床榻,沉檀木的棋盘,前朝官窑的棋子罐儿,黑白玉棋子,还有旁边的玉雕麒麟的香炉,一切都是之前的模样,没有一丝改变。
唯一改变的是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姑娘已经香消玉殒。
陈秀想着到了这里便痛快的哭一场的,但真正站在这屋子里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
缓缓地走到琴架前,慢慢地坐下来,看着这一架断纹古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袖顺着藕臂轻抬,缓缓滑下。
缠缠绵绵的琴音响起,撩动一池碧水。清清凉凉,哀怨凄婉。颤颤的尾音顺着轻风,一路歌去,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略带薄茧的十指在断纹之间上下翻动,眉间淡淡轻愁,微微闭眼,似在回忆往昔。
柔肠半转寄清琴,弹筝乱落桃花瓣。
素月如流,长照边关。遥空浩浩凉籁起,可知彩云心?
这次来的很是巧,第二日便是七月初七,每年一度的乞巧节。所以进城的时候她才会跟王博说在这里住几日。她想在这里住几日,好好地祭奠一下阿媛。
一曲既终,明珰从外边悄悄地进来,看着低着头对着古琴发愣的陈秀,低声劝道:“姑娘,一路劳顿,奴婢已经叫人准备好了热汤水,您请回房沐浴吧?”
王博到临州城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临州太守,乞巧节这日,太守夫人自然下了请帖邀请王博带着他身边的女眷们前往。晚饭时陈秀看见了放在案几上的帖子,随手打开看了看又放回去了。
王博见她神色懒懒的,便问道:“想去吗?”
陈秀摇摇头,说道:“明晚我想陪阿媛。她去世的时候我在建康不能光明正大的祭奠她,去年我们二人是在这里过的乞巧节,所以我想安静的陪她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