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亥这才略微松了口气点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后，朱亥才又说道：“生财啊，这趟来济州，我就猜到会是这个结局了，到如今我唯独放不下的，就是我那震儿啊。”

华老二连忙回应道：“您放心吧，震儿既然叫我一声哥哥，我就会管他一辈子！”

朱亥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背着手，侧过了身才又说道：“不求其他，你能管着震儿不被饿死冻死，朱亥也愿意含笑九泉保佑你一辈子的！”

听朱亥这么说，华老二不禁皱起了眉，忙问道：“九泉？真有那么严重吗？”

朱亥毫不在意地坐到了饭桌旁，喝了一碗酒，吃了一块肉才又开口说道：“之前那个无量真人你记得吗？就是说你会左右百姓生死的那个老道士。”

华老二立刻就回想起了那天县令府的场景，对这个无量真人是印象深刻，他那副想立马将自己就地正法的模样，着实是吓人。

华老二呆呆地点点头。

朱亥又继续讲道：“他之前就算到我近期大限将至，必将于今年死于官非，起初我还不相信，以为他算错了，直到前几天收拾完史家之后，我突然就收到了白相私下寄来的一封谴责信，我就明白，我要成为他的弃子了。”

“什么谴责信？这事和史家也有关系？他有这么大门路，能找到宰相那里去？”

华老二惊呆了，马上也回想起了前段时间史万千奔赴京城的事。

朱亥又道：“我虽为状元入仕，但也是出生于寒微之家，朝中没有靠山，那是寸步难行的，成了状元郎后，我为了能仕途顺畅，很早就拜入了白相的门下，虽然那时候的白相还不是宰相，只是朝中一个普通的三品大臣，但我看中了他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我本以为会有一片光明的仕途，不曾想，却沦为了白相敛财的工具，帮着他中饱私囊了成山的金银财宝，却除了得到许多钱财外，竟直到中年都毫无任何晋升的迹象，所以我始终也都是一个工具罢了。”

华老二有些不解了，忙问道：“莫非白相就因为你把海域便宜租给我了，少拿了些银子就翻脸了？”

朱亥听闻，却是一摆手笑着说道：“当然不是，那点钱我随随便便都填的起，翻脸其实是因为史万千，去找白相，是带着账本去的，里面详细记录了这些年我与他的账目往来，白相一对账，结果发现我拿得比他都多。”

说着，朱亥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华老二无语极了，心想这朱亥虎口夺食，这不是找死吗？

不等华老二继续追问，朱亥便又主动说道：“觉得我贪得无厌了吧？其实你想想我再贪图享受，又能花多少？我备的那些钱，其实是想留着收买更多权利中心的人，我要上位！我堂堂状元郎，却屈尊于东莱芝麻大小的地方！我不服啊！不服啊！生财，你明白吗？”

朱亥的语气越来越重，直至整个人都有些癫狂。

见到这场景，华老二内心是触动的，他不解地问道：“你明明都是一县之长了，不好好地为百姓谋福利，却总想着升官发财是为什么？难道当官为的只是这些吗？”

朱亥听到华老二这番言论，是不急不躁抿了口酒反问道：“想升官发财出人头地是人的本性，人天生是有慈悲心的，想造福百姓也是本性。这两个并不冲突，但你没有足够的权利和地位，又要拿什么去为百姓做更多呢？”

华老二听闻却是摇摇头：“难道做好分内的事，将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发挥到淋漓尽致，做到尽人事，听天命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