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下雪了，杨三强送珍妮佛回酒店的路上就有零星的雪粒飘砸向挡风玻璃。

三哥，我们不开车，直接走过去吧！今天妈祖庙那条街肯定已经封闭，开车也到不了妈祖庙门前。

杜盛跟杨三强站在汇贤雅筑的大厅门口，广场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汽车顶棚上的雪也被清扫人员贴心的打扫干净，可是看广场角落里堆积的雪堆和街对面还未来得及清扫的路面，后半夜的雪应该下得很大。

好吧，那我们就走着。

杨三强将一条围巾松松的绕着脖子围住，竖起的围巾刚好挡到鼻子下方，示意杜盛也照做。

两人并排走出汇贤雅筑的广场，转进另外一条街道，杨三强才开口：阿盛，小心点没错，江湖上异人多，是有人可以通过嘴唇动作判断出聊天内容的，即使他们离得很远。

三哥，我还真听说过这个故事，司阿伯说安良堂里就有这样的人，可是那人我认识，就是一个走街串巷的磨刀人，很普通的样子。

嗯，那就对了。阿盛，你家里已经知道股份的事情了吧？！估计多久能凑够三亿美元？筹钱一定要快，迟则生变。小伊万和小彼得愿意让你和普雷斯科特持有些许股份，那时候他们缺钱，想组建银行，这才愿意让渡部分股份出来。现在小伊万已经不缺钱，联邦货币储备联盟的股份价格暴涨，越往后这股份会越贵，你还是能快则快吧！

杨三强跟杜盛聊天很随意，蒲仙方言，闽语，粤语，江淮官话，英语间杂着说。

三哥，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百分之一点八的股份，那三家银行竟然愿意花四十多亿美元。

错了，是那三个家族，阿盛，联邦货币储备联盟的股份已经不是普通的财富，看昨天那几个人了吗？伊万那么苛刻的条件他们都愿意答应下来，只是为了百分之零点几的股份。

哈里曼银行第一次购买百分之零点二的股份付出一点五个亿美元，他们第二次购买百分之零点四的股份却付出了九亿美元。呵呵，估计他们几家都没想到在汇贤雅筑的几个小时内的两次交易，联邦货币储备银行的估值就翻了三倍。

兄弟两人边走边聊，又穿过三个街道，前面的道路口就被纽约警察拦住了，只让行人通过，车辆绕行。

昨天夜里的雪很大，一路上走过来也有很多街面的积雪没来得及清扫，可是妈祖庙所在的这条街面上干干净净，就是街道两边的房子上也看不到任何积雪残留。

三哥，今天是北小年，明天才是南小年，不过在华埠咱都过，不分的。从进腊月到二月二龙抬头，华埠里会一直很热闹，你可以在这里看到全国各地的过节庆贺活动的！

作为从小在华埠长大的孩子，杜盛对华埠比杨三强懂得更多：旧金山华埠早前南方人更多，纽约华埠北方人从来不少，所以纽约华埠这里过节的时候花样更多、更热闹。

有四少爷带路，两人很快就穿过重重人群，接近了妈祖庙，纽约华埠的妈祖庙不像旧金山那里的是一座独立小楼，这里的妈祖庙就在街边上，外表看起来跟街边的商铺一样没什么特别装饰。

阿盛，我们这么早过来，我还以为会人少点呢。

杨三强站在妈祖庙门口看着进出不断的信众，有点吃惊的低声问杜盛。

三哥，你这就不懂啦！我阿爸说过，拜神要赶早，心要诚，这样各路老爷们才能保佑我们一年如意顺遂！我敢肯定昨夜就有人来排队等着拜妈祖了！

那你不早说，我哪知道你们这么虔诚，昨天夜里我们过来不就好了？

杨三强白了一眼笑嘻嘻的杜盛，自己是北方人不懂华埠里的习俗，可是杜盛这小子明明知道却不提醒一下。

三哥，昨晚你在汇贤雅筑要谈那么大的一笔生意，我哪敢打扰你，妈祖娘娘知道你的诚心肯定会保佑你的。

什么大生意，我就是一个中间人，牵线搭桥而已，具体怎么谈不还是伊万跟那几个人。

杨三强拿起清香，在烛火上点燃后，恭敬的敬香，叩拜。

惟愿亲朋平安而已！

两人在妈祖庙门口的街边分别，这里人多，吵闹声大。

阿盛，你只要回去跟司前辈说明你昨晚看到听到的情况就好，至于能不能尽快筹够这笔钱你肯定也帮不上忙。就是一点记得咬死肯定下来，股份是在你个人名下，每年的分红可以分给筹钱的人。还有，这部分股票的投票权在三十年里是属于罗斯人的。

记得的，三哥，那我先回去了。

杜盛拽下自己的围巾，抓举在手里，冲进了街上的人群里。

杨三强得去电报局发电报，事情的变化无常，前不久才告诉陈地主不着急，可是昨天晚上杨三强就已经确认在不久之后就是来美国买农场的最好时机。

陈地主家几十代人才攒下不到二十万亩的土地，水田更少，才十万亩出头。杨三强卖过地，知道江北农村水田的价格，这两三年还涨了三成。

美国是一个自然资源得天独厚的国家，几条大河流经的大平原就是上好的种植区。美国的粮食产量惊人，不但可以满足国内各种消耗还可以大量出口。

种植业受限制条件多，受意外状况影响也大，哪怕是风调雨顺的丰收年份，种植盈利也很有限，所以美国人更看重工厂，矿业等等可以快速盈利的财产。

中国人认土地，在华族人心目里土地在家族财富里永远排在第一，不是说土地价值最贵排第一，是土地永远是家族最后，最不得已才会舍弃的财富。

昨天晚上在伊万的包间，哈里曼兄弟，布朗，杰瑞.摩通在跟小伊万的交易里，现金只有百分之六十几，其他都是用工厂，农场，房产，矿场，林地以及部分优质上市股份来抵充。现金部分当然没有异议，就是实物抵价部分争议比较大，整个谈判进行了三个小时左右，有两个半小时以上是在对三个家族拿出的抵价物品进行估值。在这些抵价实物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农场，那三个家族动则就是将几十万英亩的农场拿出来交易，那可是数百万亩的地皮。

可是不论是美国人还是罗斯人，他们处理那些农场就像是卖菜的送的几根葱、一小把芫荽似地。只要这农场不在石油和煤矿产区，地底大概率不存在矿藏财富，那么不管这农场的自然条件如何优越，估价就非常低廉。

杨三强算了算，在三个家族处理的农场里，地处得萨州的一块可以种植水稻的上好农场每亩价格还不到零点五美元，连陈地主家水田价格的一成都不到。

现在不来更待何时，杨三强知道小伊万对这些农场压根就不在意，他要这些农场纯粹就是商人的思维在起作用。

锱铢必较，这还是杨三强告诉小伊万的中国生意人的交易准则，生意就是生意，做交易的时候必须毫厘必争，这是对自己和对手的尊重。

明明小伊万不想要农场，可是三家拿出那么多农场来抵价，他只好疯狂压价，价格低到小哈里曼都发飙：我家这么多农场就是拿到银行抵押都能抵押出五千万美元！伊万先生你只承认六百万美元，这相差也太大了吧！

是啊！罗兰德，你家就有银行，你可以估价更高点，估到五个亿美元多好，哈里曼银行拿出五个亿就可以得到你们三家拿出来的所有农场。

小伊万一边说还一边给小哈里曼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