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师弟,这些你来定,其他事情比如找人呢,找场地,日常打理都可以交给俺做!俺办事保证妥帖!
说做就做,立马分头行动,不拖延。
都起身要出门,杨三强手碰到门把,又缩手,转头说:吃喝拉撒睡,师兄,我注意到还有一件事情!苏州河边那几个整天臭不可闻的码头知道不?那些都是运大粪的码头!嘿嘿,我们还可以做拉粪桶这买卖。
啊?就是每天半夜到弄堂拉粪桶的粪夫?可是这些事不都已经有人在做吗?
嘿嘿,俺是无所谓啊,反正师弟你肯定不会让俺去弄堂里拉粪桶的!
我们不用亲自干这事,只要能进入这行当就行,慢慢来嘛!如果老城区咱插不上手,可是新修的那些地方呢?最近法租界在西扩,公共租界也在外扩,临海北那边前年我刚来那会多荒凉,现在呢,一排排的房子一眼看不到头!
清运大粪这可是个大事!少不了吧?咱都是农村出来的,可是知道这大粪可是顶好的肥料。沉香苑那边的两套房子,是不是每月也得给粪夫倒马桶钱?运出去的大粪是不是也能卖上好价钱?这不是两头收钱的活计?
林怀渤也觉着能行,拉着杨三强出包间。说道:咱俩分头去办事,师弟你去打听一下运大粪这事靠不靠谱,咱能不能掺和进去。俺去市面上寻摸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哪家车行打算转手啥的!去谈谈,直接买下来,这样人力车,车夫都是现成的,俺们就能省时又省力吧?嘿嘿!
两人分别前,林怀渤忽然转头过来:师弟,你有空多去咱租的那地方,那些小家伙都挺喜欢你的,总是问俺你什么时候去看他们。人是要多处,不相处,感情怎么能深,光花钱肯定不够,对吧!俺打算搬过去和那些孩子一起住了,沉香苑那边就让大哥去操心就行。
杨三强笑笑:放心吧,师兄,我肯定会常去的。咱现在有些钱,事情还不多,再过几年,就咱俩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喽,那些小家伙,以后肯定能有帮上忙的时候。
林怀渤一把又把杨三强拉进包间:师弟,俺想着这些小家伙咱不能只花钱供他们吃住还有上学。俺寻思着得给他们找事情做,不然时间长了……
时间长了,升米恩、斗米仇!哈哈,师兄,这些都是小孩子,自父母不在后,在你找回他们之前,不知吃了多少苦了。能在这临海活下来的,没一个脑子不灵光的,懂事的很!不过,师兄你说的找事情给他们做也没错,来师兄咱坐下来先。
这些孩子最小才三岁,大孩子也就十一二岁,找回来将养了几个月身体还瘦弱的很,能干啥呢?杨三强也有点挠头。
林怀渤开口说:其实俺也想了挺久,这些孩子男孩多女孩少,男孩十岁以下的师弟你看能不能去让他们卖报,十岁以上的去给客人擦皮鞋?我看最近租界里报童增多有不少,擦皮鞋也不累,还能多和人打交道。女孩人数少,可以给她们找点细活做。嗯,这些事都不会耽误他们上学练本事。
对了,师弟,我还找了几户人家来照料这些孩子,都是老实人家。毕竟我是个大男人也还没结婚,这一小伙孩子里有特别小的小孩,还有不少女孩,得有人照顾!
还是师兄考虑的周到。
杨三强点点头,又开口说:这些事情都可以安排他们做,看他们各人造化,能上学有天赋的,我们就花钱供着他们。不能读书的,就安排他们进各行各业,拉车,开车,跑堂,当兵,学手艺,反正就是遍地开花。
嘿嘿,师弟你这叫啥? 拥兵自重?不对!假子无数?也不对。你自己都没大他们几岁!哈哈!我现在想不出再过十年,二十年,师弟,哦不对,那时候怎样也得叫声“三爷”!那威风!
杨三强摇摇头:师兄,我们开始做这事的初衷不就是赌一个可能吗?咱们能力就那么大,能够收留照顾的孩子很有限,我也没打算像黄叔那样搞的前呼后拥的。
对了,师兄,林姨那临海青帮大会要开始了,你家这边?
没事,俺山东林家这次没派人过来,再说,山东林家在青帮里干的活计没人喜欢。俺年纪小,江湖上认识俺的人也不多! 嘿嘿,就是你林姨不也没多问俺身份吗?
林怀渤一脸无所谓,青帮家世他从来就没真正仰仗过。
不对,我上次去青岛,那青岛刘二爷他可是知道林家的,还说认识你爷爷?
哼,他当然认识,要不是爷爷当年网开一面,哪有什么青岛刘二爷。哎,不说这些江湖故事了,反正现在青帮已经没落,俺们林家从爷爷走后也不参与江湖事多年。
呵呵,趁着这次刘二爷来临海,还有那个跟你提过的渤津韩暮霞!我想和他们合伙开在渤津,青岛,临海开商行,收购棉花,桐油啥的!
上次在青岛就提过一嘴,韩大侠当时就同意入伙,只是那刘二爷没有当即拍板。普雷斯科特也是要参股的,他负责这些东西在美国的销路!其实就是他提起美国那边繁盛的市场,到处修建工厂,原材料需求扩大。他爹塞缪尔作为总经理每天操心最多的不是产品销售,更多是在组织矿石原材料的进口。
现在我们有钱,销路没问题,还怕找不到国内合伙人吗?这肯定是稳赚的买卖。要是那刘二爷再犹豫,我就只好跟韩大侠再寻觅其他合作伙伴啦,毕竟现在耽误的是大家的钱。
林怀渤大手一挥:俺家和那刘二爷的事在俺爷爷那会就算是了结,咱现在是邀他合伙做生意,按规矩来就行,有缘份就合作,无缘也强求不得。
丁大有是一个高大健壮的江北汉子,自小就比别家的同龄孩子长的高。丁家家境不差,没短过他吃喝,还跟一个回乡养老的老镖师学过几年刀法。成年后不甘心伺候家里的那几十亩地和豆腐坊。
十多年前,丁大有带着从小就跟在自己身后混的十几个兄弟来临海闯荡。
以为能凭着打小就学的一趟刀法,还有十几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兄弟,很快能在临海站稳脚跟。
在这繁华的临海,竟然没找到能轻松赚钱的活计,加上十几条大汉的消耗,丁大有身上带的那几十块大洋没能撑得过五天。
丁大有不愿意去码头扛大包卖苦力,带着人在临海街上到处晃荡,实在饿了,厚着脸皮去路边摊吃喝,吃完饭,嘴一抹就走,那些摊主哪里敢惹这十几个壮汉。
来临海时候住的客栈,没钱了,直接不提给老板住店钱,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住着。白天出门在街上晃荡,晚上就回客栈。客栈老板将那些房间收拾出来给别的客人住着,被丁大有带着人将那些客人连人带行李从客栈丢到大街上,客栈老板赔礼道歉又赔钱才摆平那些客人。
晚上丁大有又带着十几个兄弟回客栈,再穿过一个弄堂就可以到住的那客栈后门。
平时热闹的弄堂今天一个人都没有,小孩吵闹奔跑,大人做饭,这些都没有。家家户户家门紧闭,灯都没点,弄堂里只有三五只昏暗的路灯亮着。
丁大有带着十几号人在弄堂里被人堵住了,所有能出弄堂的路都堵住。一群大汉拿着棍子,斧头甚至带头的几个人手里还有手枪。
丁大有是疼醒的,自己和十几个兄弟被堆在一个臭烘烘的角落里。想爬起身,发现手,腿都疼痛无比,还使不上力气,想着喊自己的兄弟,除了偶尔几声哼哼没人答应他。
又冷又疼,丁大有在人堆上躺了一夜,早上天没亮,有人推着车咣当、咣当的走近来,一股粪便的臭味更大起来。
丁大有有气无力的向这个拉粪车的求助,天见可怜,这个拉粪车的是自己老乡,听得懂自己的家乡话。
十几个汉子被几辆粪车给拉走,丁大有趴在装的满满当当的粪桶上,听着粪车咕咚、咕咚的车轮声和看着拉粪的车夫因为吃力弯着腰向前努力的蹬行。
路好长,大粪的臭味自己好像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