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上午,周洁旁边的中年妇女抱怨道:“怎么还不到站啊,我的脚都坐肿了,像根大萝卜。”
有人接话说:“都一样,老子的脚肿得像冬瓜了。”
他旁边的人笑话他,“你这冬瓜也太小了吧。”惹得大家一阵笑。
有人笑道:“我们站着的没说啥,你们坐着的还闹情绪了,要不我们换一换啰。”
“可以啊,你等着,我今天下午和你换。”
“说个鬼哦,下午就下车了。”
“唉,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
想到下午就可以下车了,大家来了兴致,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周洁现在也是形容憔悴,马尾辫松松垮垮地歪在头上,显得很没精神。
她听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后,偷偷提起自己裤脚一看,呀,脚真的肿了!那脚踝处胖了一大圈,圆圆的就像根胖白萝卜。她好奇地在肿胀的地方按了按,一按一个圆圆的小坑,原来久坐不活动脚会肿,长见识了。
傍晚时分,火车风尘仆仆地到达广州站。疲惫不堪的乘客们顿时纷纷恢复了活力,背着大包小包,蓬头垢面地涌出车厢,四天三夜的旅程,谁还会有光鲜亮丽的形象?
人潮中周洁照旧紧紧抓着陈小琴背包上面的带子,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丝毫不敢放松,只怕一松手,她就被这滚滚人流吞没。在这离家近两千公里的陌生城市,她感到恐惧害怕,陈小琴就是她坚实的依靠。
他们跟随人流涌向出站口。天已经黑了,广场上灯火通明。广场左边排着十几辆中巴车,司机热情地向着旅客们招手,说着广式普通话,“老乡,到哪里?坐车啦。”
周青向司机了解了一下,没有直达xx的汽车,要先到佛山站再转车,他们只得坐上了到佛山的汽车。
周洁透过车窗看去,只见四处都高楼林立,街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的景象。心想这就是广州呀,真不愧是大城市,终于开眼界了。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几人到达了佛山站。下了车,周青见广场旁边的中巴车上写有xx字样的牌子,便急忙带着两人过去上车。
周洁忍着晕车引起的恶心,机械地跟着周青两人上了车,车上没几个人,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上的汽油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她赶紧打开窗户,以免吐在车上。
陈小琴也是一脸难受,皱着眉头靠在周青身上,周青抚着她的背安慰道,“这班车坐完就到了,不坐车了。”
司机是个黑瘦的男人,见三人坐好了赶紧过来收钱,“老乡,收钱啦,三十块一个人。”
周青有些吃惊,“老板,没这么贵吧,广州到佛山才这个价。”
“谁说贵啦?个个都是这个价,”他示意先上车的几人,“你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三十块。”周青没办法,交了九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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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司机启动了汽车。出了佛山站不久,汽车拐上了一条小公路,没有路灯,路两边黑漆漆的。
不多时,汽车在一个路口停下,司机匆忙下车,跑向不远处的士多店,原来是去打电话。
打完电话,司机上了车,对大家说:“老乡,我的车坏了,要去修车,不然不安全。”他又说,“我刚才打了电话,叫了车过来车你们,很快就到。”
乘客们都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车走不了啦。刚才不是开得好好的吗?怎么就说坏就坏了?不过他是司机,他肯定比大家懂车,他说坏了就肯定是不能开了,不然何必叫另一辆车呢?
有人问司机,“师傅,那车费钱退给我们啦。”司机很和气地说:“不用退啦,等下你们坐车就不用给钱啦。”
周青听后,心中了然。老家也有这种情况,在客源不足的情况下,将乘客转车,两车人合并成一车人,司机负责交接,乘客是不用再付钱的了。
既然司机说了已经叫了另一辆车来接,那就等等,无论怎样,总得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周洁靠在车窗上,苍白的小脸满是郁闷。又要转车,真烦人!晕车的人最怕折腾,一车坐到底才好。
周洁闻着阵阵汽油味,胸口又泛起阵阵恶心,嘴里开始分泌口水,这是要呕吐的前兆,她紧闭双眼,暗自忍耐。
十几分钟后,正当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烦时,一辆蓝色的中巴车在车前方不远停了下来。
司机下了车,过去和那辆车司机说了几句,便向着车上人招手,“大家都上这辆车啦,快点啦。”十几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往蓝色车上转移。
这辆车上就一个黑胖司机和另一个大胡子男人,没有其他乘客。
周青扶着陈小琴坐到周洁后排,等到他们安顿好,开始那辆车已不知去向。周洁心想,不是车坏了吗?还跑那么快,哦,可能是去修车了。
车子启动了,缓慢地在公路上行驶着。这时络腮胡男人站起身,“交钱了交钱了,三十块一个人!”
大家顿时傻眼了,怎么回事?一个小伙子说:“我们刚才交过钱了啊?”
络腮胡瞪着他:“交给谁的?”
小伙子耐心解释道:“就是刚才那辆车的司机,我们给钱他了。”
另一个男子附和说:“刚才那司机也说过不用给钱了。”
络腮胡吼道:“他收不收钱关我什么事?!你们坐我的车就该给钱我!有问题吗?!”
小伙子顿时不敢出声了。络腮胡来到第一排的中年男人面前,怒气冲冲瞪着他:“交钱!”
中年男人双手抱臂说:“我刚才交过钱了,你去问那司机要。”
这时汽车停止行驶,黑胖司机走了过来,态度恶劣地说:“坐车交钱,天经地义,难道你们想赖账?!”
络腮胡一把揪住中年男人胸口的衣服,同时“啪”地一个响亮的耳光,“你交不交钱?!”车上后排有人说:“喂,你们怎么打人啊?”,络腮胡凶神恶煞地瞪着他,狂妄地说:“打人怎么啦?谁不给钱就打谁!”那人再不吱声了。
中年男人本能的想还击,看到黑胖司机也瞪着眼盯着他,双挙难敌四手,为了三十块,不值得拼命,语气柔软下来,说:“你放开我啊,你不放开我怎么拿钱。”络腮胡松开手,还顺势推搡了一把,中年男人敢怒不敢言。
陈小琴紧紧抱住周青的胳膊,不让他去帮忙,她心想为了几十块钱,惹出麻烦不值得呀。
周洁坐在另一边的第一排,此时吓得瑟瑟发抖。他们这明明是讹诈,却还理直气壮地揍人,真是穷凶极恶!马上就要轮到她了,她的钱放在行李包中,行李又不在身边,身上只剩几块钱,怎么办?
她求助地回头看向周青,声音里带着颤抖,“二哥?”周青心里很不服,可身边是两个女性,要是三个大男人他肯定要据理力争。他忍下气,对周洁说:“不要怕,我交钱就是。”
络腮胡两人收了中年男人的钱,又转身对着周洁吼:“交钱!”周洁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抱着头,周青在后排把钱递过来说:“收钱就收钱,对一个女孩子吼那么大声干嘛?”络腮胡接过钱,气忿忿地说:“不吼大声,你们这些捞仔捞妹能痛快给钱吗?”
看到这情形,后面人赶紧把钱准备好,规规矩矩递过去,络腮胡两人顺利收完钱,车子开始继续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