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华裳活了两辈子,也还是第一次到乌索县。
她曾经想象过县城的情况,地方小、破败、混乱又贫穷。
但是当他们站在县城东面的山坡上,俯瞰乌索才发现,整个乌索县,几乎是前面四个县大小的总和。
乌索县依山而建,以县衙为分界线,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南面房屋整齐、街道宽阔平整,店铺林立。
街面上人来人往,有马也有驴,还有满载货物的牛车慢吞吞穿过拥挤的街道。
店铺门上方挂着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幌子,到处炊烟袅袅。
一派繁荣之象。
北部房屋则矮小破败,稀稀朗朗。破旧的茅草屋顶着厚厚的雪层,像一个个佝偻着背的白首老翁。
后面山中林间,也有零星茅舍。茅舍房顶冒着袅袅青烟,带着缕缕人间烟火气。
众人从东门而入。未等进城门,迎面一个灰黑色物什就冲着众人飞了过来。
郑全抬手一挡,将一只包裹抓在手里。
一个黑色的身影凌空而起,踩着马车的车顶,一跃而下夺过郑全手里的包裹,遥遥留下一句话“谢了兄弟!”
话音未落,人已远离。
六七个手持大刀的男子轰隆隆追了出来,看着远去的人,悻悻啐了一口。
然而转身回去时,其中一个却突然将目光对准了坐在驴车上的夏蝉,眼睛顿时一亮。
在看到廖魁等人身上的囚服后,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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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吓得窝到林嬷嬷怀里,一动不敢动。
看她害怕的样子,几人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陈衙差脸色灰白,缩着脖子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牵着马快速走过去。
郑全将右手里的大刀“啪”的一声扔到左手,眼含警告恶狠狠瞪着那人。
直到车队走出很远,那群人仍站在原地,望着车队的方向。
车队在经过一家酒肆时,里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一个人从酒肆里横着倒飞出来,重重落在地上。
有人醉醺醺从酒肆紧跟其后冲上街面。
街面上很快就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廖华裳将车帘轻轻挑起一条缝,向外张望:街边摆满了小摊,有家店铺门前几个男子坐着条凳,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狼一样的眼睛盯着车队,一直目送着车队远离。
街边有酒肆、有面馆茶馆和酒楼,有赌坊有妓馆,也有钱庄和典当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膻味,亦或是马粪牛粪或其他什么动物粪便的味道。
味道很冲,令人心绪难安。
县衙在县城居中偏北,比起破败的燕城府衙,气派了不是一星半点。
至少围墙和仪门都是新的。
县衙布局与府衙相差无几。众人进了县衙,在大堂门前的空地上等候。
陈衙差拿了文书,去寻县衙主薄交付户籍文书。
就在此时,从大堂后方转出一行人来,打头的是身披甲胄的将军,侧后方紧跟着一位躬着身子赔着笑,不停拿帕子擦汗的官员。
那将军带着两个部下昂首阔步大步流星,官员觍颜赔笑侧身紧走。
前面两人一见到廖魁等人,立刻放缓了步子。
那官员也瞬间站直身子,脸上卑谦的笑迅速敛没,轻咳一声重新换上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
将军的目光在廖华裳几人脸上飞过扫过,皮笑肉不笑对那官员说道:“林大人,本将今日且先回营,这便静待大人佳音了。”
林知县脸上挂着笑,却比哭还难看,讪讪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廖华裳也随之看向来人,心里突然咚的一跳,一股尖锐的疼痛瞬间击中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