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起了迟沛弦的衣角,他眼眸漆黑如墨,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一声不吭地盯着她,让人无法参透。
颜知睿艰难地压下悬在胸口的情绪,说:“我就是觉得我们太快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婚姻,对我而言,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想那么草率。”
迟沛弦望着她的神情,忽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反问:“那是我草率的意思吧?”他以为他们已经心照神交了。
这个质问让颜知睿明显迟缓一滞,一时无语,紧皱着眉头看着他。
“我先回民宿了。”迟沛弦迤迤然地离开,在夜色中对她挥了挥手。
颜知睿目光复杂地皱起眉,声音几乎从喉咙里吼了出来:“迟沛弦。”看着迟沛弦头也不回离开的单薄背影,她突然有种很难受的感觉,有种好像要各奔天涯般心旌摇摇。
颜知睿回到屋前,看到那两桶贝壳,果断提起来撒在门前花圃里。她先进洗手间洗手,看着镜子里被海风吹得头发凌乱的狼狈样,拧开水龙头,双手掬水洗脸,理顺头发,补了淡妆,若无其事地回到屋内,坐立难安直到晚饭结束。
一顿晚饭虽然出现了不愉快的小插曲,也在热热闹闹中结束了,大家都喝了点酒,但是都有分寸点到即止。
回到住房,随尔阳心明眼亮,见颜知睿神色不佳,有小情绪,说:“颜姐姐,其实弦哥一早就跟我们商量好给你一个惊喜,他还给你准备了一份你喜欢的礼物。不知道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变成求婚。”
颜知睿只是“哦”了一声,沉默了许久,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说:“只是没打算这么快结婚。”
随尔阳望着她一言难尽地说:“求婚,又不是让你明天就去领证。”
这个夜晚,对于颜知睿来说,毫无疑问是心猿意马,辗转难眠。
她不知道迟沛弦到底在想什么。
次日,颜知睿微信问他:【坐哪班船回去?】
迟沛弦秒回:【已经到了童湾村。】
颜知睿:【什么时候回深城。】
迟沛弦:【未定。】
颜知睿回到深城直接回了自己的家,先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
大起大落的心情后,暂时没精力整理某些乱糟糟的思绪,快速地冲了个澡就躺床上睡觉。
迟沛弦有两天没联系她,这种空落落的滋味让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习惯在他家住,听不到她妈妈的碎碎念,下班后去他家。
颜知睿走进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大厅就看见阳台晾着衣服。
他骗她不在深城?
颜知睿思绪万千又觉得有一种猜不透的陌生。
只是想到这一点,颜知睿忽然就来气了,到卧室收拾东西,搬出了行李箱,把衣柜里的衣服折整齐放进行李箱里。
收拾梳妆台上的护肤品时,她在抽屉发现一个深蓝色丝绒小首饰盒。
之前没见过这盒子,她好奇拿起来,几乎是颤抖着打开那个首饰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造型独特的大钻石戒指。
她取出来套上自己左手无名指,大小适合。
他真的想结婚了?可乐拉环只是试探她的反应?
她拒绝了,他就退缩了,他刻意躲着她?
颜知睿轻笑了一下,脱下戒指放回原位。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混乱的思绪猛然拧在了一起。她给随尔阳发微信:【迟沛弦骗我他在童湾村,但家里晾着他的衣服。】
随尔阳:【他外婆因为冠心病住院了,尉迟昀朗说安排了明天做手术。】
颜知睿:【什么时候的事情?】
随尔阳:【就是你生日那晚,他接到他舅舅电话,打了飞的回了童湾村,第二天他就让他外婆转院到中大一院了,我以为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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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知睿心头猛地一跳,他只字不提,还以为他生气离开的。
她想都没多想又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挂回衣柜里。
天空乌云密布像要下雨,走出阳台把衣服收回来,折叠整齐放进衣柜。
到车库取车只奔医院。来到了外科综合大楼12楼,在护士站查到外婆的病房,透过房门小玻璃,看见迟沛弦坐在病床边,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颜知睿敲门推门走进去,“外婆。”
外婆躺在病床上,面容有些憔悴,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有些黯淡无光。
迟沛弦忽然听到颜知睿声音,抬头看着她。
外婆微微转过头,看到是颜知睿,笑容在唇边漾开,说:“颜颜,你可算来了。”
颜知睿搬了隔壁床的木椅在迟沛弦旁边坐下,握住外婆那满是皱纹的手,轻声说道:“不好意思,一直在外地忙。”
“好久没见到你,他一直说你在忙。我以为这小子骗我,都以为你不要他了。”外婆看迟沛弦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
颜知睿侧目看迟沛弦,他面无表情,“外婆放心,我们好着呢。”
原本沉寂病房,似乎也因为她的到来而渐渐变得温馨起来,好不容易外婆哄睡了。
两人走出病房,独自面对迟沛弦的时候总有种不尴不尬的感觉。颜知睿“那晚你怎么不说外婆病了?都那么多天也不说。”
迟沛弦嘴角微勾,嗓音疏淡:“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他习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
半个月前,因突然下雨,外婆一时心急收在院子里晾晒的生蚝,一不留神被门槛绊倒,左手胳膊骨裂,她坚持不去医院。
迟沛弦被她执拗的态度给气到了,苦口婆心半哄半吓唬她,才能劝动她去医院。医生叮嘱,冠心病药要暂停,不能与治骨裂的药混一起吃。谁料停药一个星期,手还没治好,冠心病发,差点命悬一线。
毕竟自家的家务事,连最亲的舅舅和舅妈都不想管,告诉她,她又能怎样?更何况,她手上还有几个项目同时进行着,三天两头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