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隐隐有雷声开始滚动。
随尔阳抬头仰望,乌云密布,在云层中如游龙般若隐若现的闪电。
这癫公又要下雨了,还说下就下。
这场雨来势迅猛。雷声还未落下,就已闷然下起了大雨。
雨声击打着柑树,摇得树叶哗啦作响。
随尔阳以百米冲刺的短跑速度跑回屋避雨。
远远的便见屋檐下站着一男子,身材高挑,白T恤、牛仔裤,乌黑的头发被风吹的有点凌乱,却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随尔阳眉心微蹙,顿感意外——老天不是在下雨,感觉更像是天降帅哥,人烟稀少的田野里,突然出现一个神颜美男。
他皮肤很白,五官轮廓精致,剑眉浓密,一双漂亮的瑞凤眼,眼神清澈锐利,唇部线条锐利。这颜和身材,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随尔阳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心里像有一辆摩托车呼啸疾驰,轰鸣响彻天际。
送上门的帅哥,多看两眼不过分吧?
直到听见桔子凶巴巴地对着他狂吠,随尔阳才回过神来,眉心一蹙,“桔子,不许叫。”随尔阳抬头看向他片刻。
他对她即时上演的内心戏全然不知,扭过头,英俊的眉目上看不出表情,而她的视线却落入他的眼中,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很深邃,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有点不太相信眼前所见,随尔阳才想起,刚才没锁铁门,大概进来避雨的。
尉迟昀朗听见她说四邑话,用普通话问道:“你是这果园主人?”
果然不是会城本地人。随尔阳点头应道:“嗯。”她脱下草帽,有几缕调皮地贴到她的脸颊上,带起一丝轻微的痒意,以指为梳理顺了凌乱的头发。清风吹过,轻撩起她的刘海。
虽然她依然戴着防晒口罩,阅人无数的尉迟昀朗看清她的眼睛,加上苗条的身材,应该是个年轻女子,气质不像果农。而且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活泼,带着一丝丝少女的甜腻。
随着雨势滂沱,隐没在云层深处的闪电在半空中轰然炸开一声惊雷。
随尔阳猝不及防雷声吓的心尖一颤,她焦急地朝着果园方向大声喊:“爸,下大雨了,快回来吧。”
她的声音伴着粗亮的一道闪电降落在广袤的田野之间。
随尔阳看着那抹光源消失在视野尽头,三两步跑进屋里,找来了一件雨衣,健步如飞地跑进果园深处。
下一道闪电接踵着再次落下,整个天空像怪兽出没,黑暗倏然而至。
随尔阳找到符则达之时,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符则达倒在水沟里一动不动了,头部右侧流血了,脸部朝下泡在水里。她惊慌失措地丢下手中的雨衣,大喊:“爸,你快醒醒,爸!”
她弯腰托起已不省人事的符则达的头,他脸部因雨水浸泡苍白而起皱明显。但符则达身体健硕,她使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动他。
情急之下,随尔阳想到门口那个帅哥,“靓仔,你还在吗?过来帮个忙呗。”
雷声间歇着缓了下来,除了雨声,随尔阳耳畔响起窸窣声。
尉迟昀朗慌乱的喊声,意识到出事了便跑过来,见到昏迷的符则达,在短暂的诧异后,大步迎上前,俯下身抓住符则达的双臂,使劲地将他拖到树下,平卧位,不垫枕头,头后仰偏向一侧。然后,抬头对随尔阳切换粤语说:“你屋里有没有干净的布?”
随尔阳脑子有点乱,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雨衣,“你穿上雨衣。”话音未落,一支箭地跑回小屋。
尉迟昀朗从口袋掏出手机打了120,迅速撕开符则达T恤圆领口和裤子腰带,确保他呼吸通畅。
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把雨伞过来,“布。”
暴雨如注,雨珠爬满了符则达的脸颊。
尉迟昀朗接过毛巾,只能就地取材,进行加压包扎伤口止血,说:“你给他挡一下雨。”
“好好好。”随尔阳蹲下身,双手撑着雨伞,遮挡了打在符则达的脸上的雨水,“现在怎么做?”
“闭嘴即可。”
言语间,尉迟昀朗已伸手抓起符则达的手腕搭脉,才翻开的眼皮,检查他的瞳孔,双侧瞳孔不等大,光反应迟钝,说:“头皮损伤,头部撞击昏迷,不排除颅内血肿引起的。”
听着伤情复杂且严重,随尔阳不由看向抽水机,回头时便见他进行心肺复苏,按压动作熟练标准,极有规律,很专业的样子,语气急烈:“你是医生?”他说粤语的口音偏港腔,盲猜是深城过来的游客。她换了个姿势半蹲着,拉了拉雨衣为他们遮雨。
尉迟昀朗没功夫和她解释太多,继续施心肺复苏术。
大约1分钟后,符则达口吐泥水,他的面部肌肉以及嘴角都有抽搐了一下。
随尔阳心急地叫唤:“爸。”
符则达尚未完全清醒,尉迟昀朗用力掐住他人中。
片刻,符则达的呼吸明显顺畅了些,双目自然睁开,“阳……”
随尔阳说:“你怎么掉水里了,吓死我了。”
尉迟昀朗看到了抽水机上的血迹,指着草丛里的水管,说:“很明显被水管绊倒,撞到机子。”
随尔阳对上他蕴藏锐利的眼神,唇角微弯,清黑明亮的眼睛像在闪光,“谢谢了。”
尉迟昀朗莞尔一笑:“举手之劳,不客气。”
救护车来得及时,争分夺秒地把符则达抬上救护车。
随尔阳上车前回头看向雨中正跨腿骑上摩托车的尉迟昀朗,问:“你叫什么名字?”急匆匆地跟着上了救护车。
尉迟昀朗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一样,他几不可察地笑了下,朝救护车的方向看过来,两人视线恰好对上。
却只是一瞬间。
还没等他的回话,车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