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瑶却笑了笑说不必问了。
“为何不用问?”
“他给我的家书随着卫儿寄给你的信,也到了。”
王姝柔愣了愣,疑惑道:“我怎不曾瞧见父亲给您的家书?”
许瑶笑了笑,没有回答。
只是眸光落到了王姝柔拆开的家书的信封上,那信封正面画着的一株小小的南天竹。
那点点朱砂画出的那一小株南天竹,是王姝柔每个信封上都会有的。
那南天竹便是司归无的手笔。
甚至不同时节寄来的家书上,上面的南天竹都是不同的模样。
因为他说过:“星星点点皆为相思。”
南天竹的存在便是他给自己报的平安。
一封又一封,都被王淑柔一一收好。
“护国军凯旋啦!”
猛地有一天,这个消息突然传了回来。
她就天天的盼呀。
终于到了护国军回到京都的日子,那一日司家上下都早早的在城门口等着了。
可司归无身边的那个身影不论在哪都找不到了。
王姝柔不断的往司归无的身后看,可依旧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而在司归无带着队伍出现的时候,许瑶看着司归无,就已经注意到了没有自己的大儿子的身影。
而司归无的手上抱着一个坛子。
许瑶脸上的笑容在那一瞬间消失在了脸上,紧蹙眉头。
司归无下马,许瑶快步的走上前,走到了司归无的面前,并没有往日的迎接,而是皱着眉头盯着司归无。
司归无低下了脑袋,什么都没说,亦或者可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时王姝柔已经找了一圈司卫的身影了,急匆匆的走到了司归无的面前,“父亲,我相公呢?”
“可是去有什么要紧事了?”
脸上满是担忧的疑惑之色。
司翊和司中还有司昀三人也都注意到了司归无怀中的坛子,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静静地看着。
司归无不敢去看王姝柔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将司卫的骨灰坛子递到了王姝柔的面前。
“卫儿他······”
王姝柔看着递到了自己面前的骨灰坛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顿时眼眶就红了,而后摇着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接连后退了两三步,努力的让自己扯出一抹笑容。
“父亲,您是骗我的对不对?”
“这个玩笑不好笑。”
“您,告诉我,我相公······”
“在哪”二字终归是没有问出口,王姝柔整个人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这种事情又怎么会开玩笑呢?
许瑶立马想要上前去扶王姝柔,王姝柔跪在地上,接过了司归无递给自己的骨灰坛,而后紧紧地抱进自己的怀里。
不顾许瑶的搀扶,就这样抱着骨灰坛跪在地上,哭得悲怆。
一直到她哭着晕了过去。
等到这个可怜女人醒来时,自己的相公已经被父亲决定下葬了。
所有人都在劝她:“日子还长,总要慢慢的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甚至司家允许她改嫁。
可是她却将所有人都推出了房门,那原本娇娇弱弱的人儿吼道:“永生永世,我夫独司卫一人。”
日子还长,一切都会好起来,对她而言不是。
她的日子不是说书人口中的话本子,她甚至连遗腹子都没有。
能陪伴她的只有司卫留下的一卷又一卷的诗册。
“姝丽容姿天仙色,柔情绰态不禁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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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舒柔轻轻呢喃着之前夫妻二人玩闹时,自己要司卫三步之内做出用自己名字的藏头诗。
虽有些粗糙,但也是夫妻二人之间的趣事。
自己还常常用这句诗打趣司卫,说“谁能信大才子会做出如此普通的诗词?”
“柔儿莫要再取笑我了。”每次司卫都是认输的说着,脸上带着温柔宠溺的笑意。
现如今再读起来,却字字悲戚。
她日渐消瘦,在那小小的院落内,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
再后来啊,她突然有一天消失在了将军府,所有人四处寻找。
那一日,她撑着虚弱至极的身子上山来到了司卫的坟前,王姝柔依靠着司卫的墓碑。
“姝丽容姿天仙色,柔情绰态不禁怜。”
她再次轻轻的呢喃着这一句诗词,抬手抚摸着墓碑上的每一个字,眼泪再次落下。
“状元护国人不归,无人还我夫郎来。”
她轻轻的吻了墓碑,就好似在轻吻她昔日的爱人一般。
靠在墓碑上,闭上了眼睛,“相公。”
“待会见到我时,再给我做一首新的藏头诗吧。”
“要完整的。”
“见到我的时候就得做出来了哦。”
“做不好,我就像之前一样,取笑你一辈子······”
说完王姝柔靠着墓碑闭上了眼睛,就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静静地。
等到司家三兄弟急匆匆的跑到了司卫的墓前,便已经看见了王姝柔静静地倚着司卫睡了过去。
司翊和司中只是静静的看着,司昀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嫂嫂?”司昀轻唤,可没有得到回应。
第二声,第三声,依旧没有回应。
再去探鼻息,司昀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眼眶红红,一开口便带了一点鼻音和哽咽,“二哥三哥,嫂嫂她······”
司翊叹了口气,“嫂嫂只是去和大哥团聚了。”
司中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司翊的这种说法。
司中垂着脑袋,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都在告诉这个娇娇软软的姑娘,日子还很长,一切都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这个在所有人眼中听从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从长辈安排,听话的温婉贤淑的小姐唯一一次没有听长辈的话,没有听劝的改嫁。
日子很长,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所有在说出这句话的人都低估了她对自己心悦之人的爱意。
在其他人看来,死的只是一个司卫。
是一个人。
可在她看来是世界的崩塌。
是生的意志的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