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孟夕岚沐浴的时候,竹露看着她肩上的牙印,忍不住轻呼一声:“娘娘……”
孟夕岚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肩头,果然周佑宸昨天咬得很狠。
他是真的生气了。
白皙的皮肤上,有好几个清晰可见的牙印,泛着青紫的颜色,甚至有的地方还被咬破了,留下了细小的伤口。
竹露微微蹙眉,心中不解。皇上一向是最心疼主子的,怎么会无缘无敌地伤了主子呢?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孟夕岚微微一笑:“没事,皇上和我闹着玩而已。”
竹露还是有些不安,但也不敢多问。
因着昨晚动了气,晚上周佑宸没有再来慈宁宫,而是一个人歇在了养心殿。
高福利见他心情不好,趁着端茶过去,小声发问:“皇上,您怎么不去慈宁宫陪娘娘了?”
周佑宸微微叹息:“少去一天也无妨。”
他倒是想天天陪在她的身边,和她形影不离,可她的心里却总是憋着心思,想要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他心里既生气又无奈,若是问她理由,她定有一长篇的道理等着他。可若是不问清楚,他心里又不好受。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会容忍他的身边,还有别人的存在……
周佑宸有些赌气似的撂下毛笔,起身走到窗前,默默出神。
高福利鲜少能见到他这副模样,忙好声好气地劝道:“皇上,您千万别和娘娘生气。奴婢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娘娘更为皇上着想的人了。”
周佑宸幽幽道:“朕倒是希望她不要总是想得那么多。”
高福利大着胆子道:“皇上,容怒次说句不该说的话。娘娘这些年来,在宫中殚精竭虑,为的都是皇上啊。”
“朕知道……”周佑宸轻声道。
这一路她走得有多辛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多少次心如刀绞的纠结,多少个夜不成寐的夜晚,她的叹息总是比她的笑声还要多。只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为何她还是如此惴惴不安,仿佛随时随地会失去所有……
“皇上,这个时辰娘娘还没就寝呢。不如您去看看娘娘吧……”高福利再次谏言道。
如今,他们正是浓情蜜意的好时候,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光,互相冷着对方,无缘无故地生出嫌隙来。
周佑宸心里原本就惦记着她,听了这话,只能无奈地妥协道:“你也别啰嗦了,摆驾慈宁宫。”
高福利闻言一笑,躬身回道:“是。”
……
离着周佑宁大婚的日子,眼看着没剩几天了。
她的婚事,都是由内务府张罗安排的。孟夕岚有心想要出一出力,又怕惹得周佑宁多心,便没有擅自做主。
眼看着就是要成为新娘子的人了,周佑宁的眉眼间总是透着藏也藏不住的喜悦。眼神亮晶晶的,目光流转间,顾盼生辉。
她难得来一次慈宁宫,而且,今儿还是抱着琴来的。
孟夕岚有些意外,看着她,微微而笑道:“公主今儿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周佑宁同样回以一笑,弯了弯眉眼:“再过三日,我就要出嫁了。所以,这两天我想和娘娘一起住,不知娘娘可否愿意?”
她就要离开这座冷冰冰的皇宫了,再离开之前,她心里唯一还牵挂着的人,便只有孟夕岚一个了。
毕竟,在她们还未长大的时候,她一直是她最亲近的人。
孟夕岚心中一动,连连点头:“哀家当然愿意。”
她一直很想和她像从前那般亲近,只要她肯给她机会。
“我把琴也一起带来了。娘娘回宫这么久,还没听过我弹琴呢。”周佑宁见她含笑答应,便抚琴而坐道。“不如,今儿我给娘娘弹奏一曲,如何?”
孟夕岚闻言微微坐直身子:“哀家感激不尽。”
她曾听高福利说起,在她离宫修行的三年中,周佑宁一直在刻苦学琴,很是用功。
周佑宁抚平琴弦,微微吐息,清白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出,轻轻摩挲着细细的琴弦。
须臾,清朗温柔的旋律缓缓响起,伴着她的手下的快与缓,琴音曼妙,宛如细流涓涓,缓缓流过她的心田。
孟夕岚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从前,她们初次相遇的情景。
周佑宁满脸甜笑地来到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道:“从今往后,有姐姐陪着我,我再也不会孤单了。”
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就像是她在宫中遇见了第一缕阳光。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都变了。周佑宁的脸上,早已不见当年的青嫩稚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淡淡的妩媚气质。
此时的她,正值妙龄,花开正好,美的撩人心魄。
一曲奏罢。孟夕岚恍惚一阵子,方才想起要拍手鼓掌:“妙哉,妙哉。”
周佑宁谦虚地笑了笑:“这曲子我练得不长,所以还有些瑕疵。”
孟夕岚摇头道:“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