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夕岚近来已经没有小腹绞痛的症状,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仍然存有寒香毒的毒素。正如焦长卿所说,她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彻底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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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乔惠云带着云哥儿来到法华寺祈福,顺便来探望许久不见的孟夕岚。
见了云哥儿,孟夕岚总是最高兴的。
她伸手想要抱起云哥儿,却发现自己已经快要抱不动他了。
云哥儿抱着她的脖子,甜声道:“姑姑,抱抱……”
孟夕岚又使了一把子力气,却仍是抱不起来。
乔惠云见状,连忙阻止她道:“莫要逞能,这孩子可比你想象的要重!”
孟夕岚无奈地轻叹一声:“姑姑没力气了。”
云哥儿抬起头看她,见她笑盈盈的,便又扑到她的怀里撒娇。
乔惠云见状,忍不住感慨道:“不枉你以前那么疼他,他每每见了你,总是愿意和你亲近。”
孟夕岚抚了抚云哥儿的小脸,微微而笑。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看见云哥儿更让她觉得高兴得了。
云哥儿对法华寺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法杖大师还说他是个有佛缘的孩子,赐给他一枚开了光的玉观音。
到了夜里,孟夕岚和云哥儿睡在一处,而孟老太太则是和孙媳妇一起说些家中的琐事。
孟夕岚轻轻拍着云哥儿的小肚子,哄他入睡,待他睡沉了,她才收回了手,静静地望着他的睡颜。目光一会儿闪亮,一会儿阴郁,隐含着复杂的情绪。
云哥儿啊云哥儿,请你快快长大,早点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替姑姑守护这个家,好不好?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些话,只希望梦中的云哥儿可以听见,然后牢牢记在心上。
前世的记忆,就像是累积起来的运气,可是未来的生活,已经是不可预测的了。
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再也帮不上她的忙了。
夏至秋来,秋过冬将,又到了一年的尾巴。
祖母说,皇上颁布了奖励农民的新政,以至于,今年各地的粮食收成都不错,大家都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个年。
眼看着就要到除夕夜了,孟老太太有意让孟夕岚回府和家人们团聚,但是她却摇头拒绝了。
“祖母,我是带发修行的人,不能轻易离开这法华寺半步,除非有皇上的懿旨……那样就太麻烦了。”
孟老太太听了直皱眉:“可是,你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家过过年了。”
亲人团聚,阖家欢乐,那种久违的热闹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来日方长,以后总会有机会的。”孟夕岚淡淡回道。
除夕夜那天,孟夕岚并不是一个人守岁,竹露和竹青都陪在她的身边。
寺中的素斋都很清淡,竹露特意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摆在桌上,想要给这里多添加一些过节的气氛。
半夜里,外面突然起了风,寒风透过窗缝儿吹进来,孟夕岚觉得自己的肩膀凉凉的,不由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竹露忙又往炉子里加了不少炭。
须臾,院子里忽然响起“咣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推倒了。
竹青连忙出去查看,谁知,却看见了高福利的脸。
他正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谁知,不小心绊到了一块石头,差点摔倒。
“小利子……”竹青差点惊呼出声。
高福利忙“嘘”了一声,然后伸手指了指那扇还亮着灯的窗户,压低声音道:“皇上来了。”
竹青闻言一怔,随即又笑了出来。
皇上来了,主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周佑宸穿着一身黑色的大氅,头戴风帽,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竹青正欲跪地磕头,却见他摆了摆手。
高福利继续在前头带路,周佑宸一声不吭地走了进去。
孟夕岚正对着火炉而坐,后背感到一阵凉风,还以为是竹青回来了。
“外面怎么了?是不是野猫玩闹打翻了什么?”
身后没有人回话,反倒是竹露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门口惊呼一声。“九……皇上……”
孟夕岚的肩膀微微一颤,不禁垂下双眼,心中暗道:他果然来了。
他在除夕夜来看她,这算不算是新年里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