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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夕岚语气平静,神情温和,看起来有些太过镇定了。
“孟夕岚!”周佑宸大呼她的名字,不在乎外面的宫女会不会听见。
“嘘……”孟夕岚伸出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唇。
“宸儿,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和我,我们都已经做了自己的该做的事。笼中的云雀,屋中的流萤,它们是最可怜的。”
周佑宸拂开她的手,沉声道:“那我呢?你要把我一个人留下,你要让我一个人?”
孟夕岚垂眸片刻,才道:“宸儿,我不想一直留在宫里,我心不安。”
曾经对她而言,在这宫里每一天每一秒的生活都是煎熬。如今,大事已了,再回到这里,对她而言,仍是一种煎熬。
周佑宸看得到她眼中的无奈,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疲倦。
周佑宸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明晃晃的晨光照在他的脸上,让孟夕岚可以看得更仔细,他真的已经长大,成为一个大人。
他的眉眼间,不再只有倔强的稚气,还有很多她看不懂也猜不透的东西。
周佑宸不再说话,只把孟夕岚抱在怀里,钳住她道:“我不让你走。你要陪着我一辈子……”
孟夕岚无力苦笑。
一辈子有多长,又会发生多少事,这是没人可以预料到的。
孟夕岚轻轻拍他的肩膀:“时辰到了,咱们该去给皇上送行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可不是她的去留。
国不过一日无君。
送走周世显惠庆帝之后,北燕国即将迎来自己的新主人。
孟夕岚亲自为周佑宸更衣,明黄色的龙袍外面,还要披上一身白孝。
周佑宸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的脸,仿佛要用眼神告诉她,他不会让她离开。
孟夕岚抬头微微而笑,语气略有感慨:“好好表现,从此以后,你便真正地自由了。”
待到惠庆帝的棺木离开皇宫,新帝的登基大典,便会即刻开始。
正午门,泰和宫。
周佑宸带领群臣送走了父皇,然后一步一步登上那个万万人瞩目的地方。
惠庆三十四年,六月初一。
北燕和郡王周佑宸在泰和宫正式登基即位,改国号为贞安元年。
孟夕岚跟随众人大行叩拜之礼,当额头碰触青石板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前世,她在周世礼继位那天,惨死狱中,而今时今日,她还活着,她的家人也都好好地活着。
所以,这一次她赌赢了,拼上性命的一切的赌博,她终于赢了。
登基大典要持续很长时间,孟夕岚的身子很难吃得消。所以,她提前离开了,然而,她还有想做的事,想见的人。
“主子,您要去哪儿啊?”高福利见主子没有回慈宁宫,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不禁好奇道。
今儿可是九爷……不,皇上的大日子,主子应该一直守着皇上才是。
“昭华宫。”孟夕岚淡淡吐出三个字。
高福利微微一怔,忙道:“您想要去见宁妃娘娘?不行不行,这可万万使不得!”
今时不同往日啊,现在的慕容巧见了主子,震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呢。
“不用怕,你们护着我就可以了。”孟夕岚语气淡淡道。
有些话,她一定要亲口对慕容巧说。
昭华宫内,宫女和太监少得可怜,而且,做事都是慢吞吞的。
慕容巧被锁在一间密不透光的屋子里,每天有人按时给她送饭送水,还有太医院开的汤药。
孟夕岚走到门口,一个一瘸一拐的太监,挪着脚步过来请安:“给主子请安。”
孟夕岚微感诧异:“你的腿怎么了?”
宫里的太监,虽然不论出身,但必须要四肢齐全,行动方便,这样才能伺候主子。
“奴才前年当差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结果,医治的不及时,所以落下病根。”
孟夕岚轻轻一叹,只道:“你也是个可怜人。这几天,宁妃娘娘如何了?”
“回娘娘……奴才,奴才没见过宁妃娘娘,她一直都被关在屋子里,没说过话……”
说实话,要不是每天送去的碗碟最后都是空着出来的,他都开始忍不住怀疑,那里面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