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宿定定看着阿纳托利。
阿纳托利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柔和了不少,只是那表情,实在不怎么像是问心无愧。
“那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嗯。完成了。”
梁宿耸耸肩:“我猜你的任务应该只是引导我们过来徒步吧。
那个医院副本不应该在你的预料中?”
“不,我知道那里会有副本,”阿纳托利摇摇头,“这是公会的优势。”
不得不说,他藏不住什么事。
所以梁宿能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但他看不出梁宿的表情变化,只知道她对自己的答案应该没那么意外。
“所以,你都知道。
副本。
徒步。
所有危险你都知道。”
梁宿这么问道。
她的目光直直锁定阿纳托利,但没有愤怒,只有不解:“真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无法容忍自己给别人带来危险的类型。”
阿纳托利点点头,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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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梁宿猜对了。
否认梁宿对自己性格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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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表情让他的否认完全站不住脚。
梁宿叹了口气:“好了阿纳托利,别逞强。
也别愧疚。
你要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有很多是'必然',你阻止不了。”
“那你呢?”
“我也阻止不了。”
沉默片刻之后,阿纳托利辩解一样说道:“我只是以为,我能保护他们。”
“我知道。”
“可我的自大害死了人。”
梁宿对此并不认同:“不,这和你没有关系。
倒不如说你和程昱、厉寒鸣、程宇星本质上没有区别,那么都是被卷进来的人。”
阿纳托利一怔。
他还想问点什么,但梁宿已经抬起了头:“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不用愧疚。
当然,你也不用理解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
“我说这些只是因为我们今后都不会再见了,”梁宿语气平静,心里的烦躁似乎也在慢慢消失,“阿纳托利,人都有各自的选择,而各自的选择都会有对应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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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已经种下了“因”,那就不要后悔。
不管“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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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阿纳托利在短暂的怔愣后成功领悟了梁宿的意思。
他松了口气,然后点点头。
“保重。”
“До свидания(再见)。”
这次算是认真告别。
阿纳托利没有再停留,他说完那些话后没有找严又,只是从梁宿旁边出发,直直下了公路走进白桦林里。
梁宿则目送他离开。
夜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