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面探出个头来,是钢料组的后生小朱,小朱笑了:“不是让你帮忙呢,我是说,唉!大臭,快点,卡住了,过来帮一把。”
大臭正在炉前门洞口站着,慢慢腾腾说:“可你妈的,你们钢料组的事,咋都成了俺们的事了。”不动窝。红枫原地站着,着急到:“看看,你们也不帮一下。”
大臭向里面一招手:“唉唉,蝈蝈蛋,叫你帮忙呢,嘻嘻。”郭国柱从炉前过来,一看,马上紧走几步,笑着说:“啊呀,装上这么满干啥呀,来来,稍等等,”两步跨到铁兜子车后面,把帆布手套戴戴好,帮小朱推车,“嗨呦———装上这么满干啥呀,不会是害怕俺们没干的哇。”
红枫走开了。她刚走开,从挨着炉料组的车间技术组走出来张段长和大刘。大刘边急匆匆往回走,边不住地嘟囔:“可他妈的,一个烂中专生,还……”
“谁说人家是中专生来?人家是大学生。”张段长说。大刘稍稍顿一下,马上叱一下:“球了,大学生就咋了?扯球蛋了,不就是个大学生么?还能咋了了?眼高的他妈的快到了天上去了。”
“哎呀,快别说了,人家也没说啥呀,你咋就那么大的火了?人家说甚来么?”说着话,张段长腾地原地站住了,“你等一下。”大刘两条长腿嗖嗖倒腾的飞快,可他还是刹住了:“要我说就直接向车间主任反映,就说你技术组咋配合的呢!”
“人家咋没有配合你呢?啊?你这的说话也不对。人家小徐说的也有道理呀,他是学铸造专业的,现在也只负责铸造上的工艺。”
“可是,人家郑主任不是说了么,钢炉上的技术问题也让他临时负责一下么,那现在咱们咋弄么?炉子倾炉老是卡,让他给看看有啥办法,他一句话,嗷,他也不清楚,还是等负责钢炉的王工来了再说哇。这他妈的那是人话了么?”
“这咋就不对了么?人家说的也对呀,他说要管也是负责钢水成份呀啥的问题,那些钢炉倾炉问题属于电工上的事,应该找电工,这也对呀。嗨,你也不要太在乎他的态度,一个年轻娃娃……”
大刘一听张段长这么说,干脆直接说:“年轻娃娃?我就是看不惯年年轻轻,一口一个老张,一口一个老刘,我倒是无球所谓,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娃娃,牛逼哄哄的,唵,一口一个老张,连个师傅都不叫。我看那人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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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不咋地?大家反应人家还不错呢,嗨,无所谓,管他叫咱甚了,也许是……人家也正忙,可以理解,完了我和郑主任再说说吧。”
大刘脖子上的喉结咕噜咕噜上下游动两下,无奈地说:“唉,炉前就是他妈的后娘养的,干啥都没人吵理。”
车十二斤刚走过,停一下,哑着嗓子乘上一句:“不光是你们炉前是后娘养下的,整个铸造车间都是后娘养的,你不听那谁说?只要是铸造车间的,在厂俱乐部开大会,总是发的最前几排的号,跑也跑不了;看电影的话,不是第一排就是最后一排。”
大刘像找到知音,哈哈笑了:“对的呢!对的呢!你这咋了?嗓子又不对了?快多喝水。”
“咋没有喝水了?喝的我都快从嘴里倒出来了,尽往茅房跑了。”车十二斤说。说话间,郭国柱过来和大刘说:“刘师傅,”又看看张段长,“嗷,张段长,我看了一下,也许就是丝杆拉坏了。”
张段长嘴里嘟囔着,往炉子跟前走:“唉,这炉子太旧了,丝杆要是坏了可就麻烦了。炉子倒不出来钢水,要影响全厂的五号的要求了。这可麻烦了。”
“五号?五号咋了么?”大刘并不太清楚厂里的情况。
“五号前,要求完成商品任务呢!”张段长一瞪眼,他并非埋怨大刘,厂里的安排有时候只通知到段长一级。“唉,于文呢?叫于文也来看看。”于文实际上就在身后,沉稳地轻声答应一声:“唉,张段长。”“嗷,咱们都看看,眼下这月就缺这两炉钢水了。看看还能不能凑乎将就的……”张段长显得小心翼翼。
大刘有些沉不住气,火急火燎地说:“五号?今天就是四号呀!太他妈的玄乎了,干的这事。就两炉钢,就,就,……”他原地转圈,郭国柱在他身旁,躲着大刘,怕踩着脚。他想说啥,但看看于文还没有吭声,就抿着嘴。张段长叹口气:“实在不行,……”于文开口了:“嗯,还是先把电工叫来看看哇。”
大刘说:“刚才就要叫电工呢,后来怀疑不像是电机坏了,就没叫。”然后,他刷地一转身,对身后的武英强看一眼,却对郭国柱说:“快去,再叫一下电工组的来看看。”扭头之际,突然发现旁边的小轨道上停着一大铁车兜子铁削,就喊一声:“我操,这是谁来了?着急个球啥呢?咋早早地就把炉料也推过来了?”郭国柱笑着想解释:“刚那……”说着小跑着去电工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