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离开东阳堡前,是黎相君在一旁默默守护。为他轻揉头部,使他能每天休息一两个时辰。
离开东阳堡后,就换成蕲射与水则、屈金手这几个老兄弟,在轮流守护着他。王九还没法拒绝!因为他知道有个词叫“营啸”。
有时,一支大军败于营啸并非天方夜谭。古人将营啸的发生扯到了鬼神身上,讳莫如深!
其实,起因基本是个别士卒压力太大、噩梦、梦游。而一支军队的压力基本相同、相通!于是大家迷迷糊糊中都发狂了,自相残杀……
这事古已有之,将军们都没很好的解决之道。于是,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宿营不得喧哗成为铁律,犯者杀无赦。
昨天白天,王九强制自己休息得时间长点!可后来还是作了噩梦。于是只能反复提醒自己:大军在握!作为统帅只能先忘掉她俩。
还是没法休息,闭眼就是她们!王九于是想起了黎相君。
前晚的分别,两人都很平和。
平和得就如后世农民工又要出趟远门!妻子也就做顿饭,最多还收拾下行装,说声稳当点,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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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前,似有千言万语想说!王九也很担心来不及说。临了却很无聊地说:“相君、马媛,吃好点。”
黎相君则难看的笑笑,实在一点的轻描淡写:“你要睡好一点!”
只是转身时的各自转脸甩泪,出卖了各自的万般不舍。
都知是生离死别!却又都无话可说!黎相君不能说要王九留下,王九也无法说要黎相君一起走。
还有之前接收开原的五百伤兵,陆续伤重不治死了几十个。
这四百多人,因东阳堡医疗条件还算好!又多活一个多月。大多都未痊愈,却绝望地留下守城。
王九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在广场时,深深地仔细看了他们每人一眼!突然转身而去。
而马媛则是之前议事时,发狂地强行要留下。理由十分充分:
留守的都是前开原兵!最听她话;黎相君毕竟文弱女子,有机会突围时,没猛将开道咋行?父兄都已为国捐躯!她马媛有啥理由退缩?
黎相君也帮马媛说话:其实,只要你们在建奴都城边的动静大!留守者反而更有机会,更能平安突围回去,但确实需要猛士开路。
马媛接着话头:反而是你们!无论付出多惨重的代价,都必须将叶赫城的人部分救回来。否则,我们就算能屈辱地回去!那还不如战死。
一句话令众皆默然。
这一切!不说作为将军,就算是作为一个男人,王九也要耻辱地不得不接受、作出如此安排。
怎不令他心中发狂?
又如何睡得着!
……
可他必须在能休息的战斗间隙!尽量地休息好。前路凶险,所有人的生死荣辱系于一身!他王九现在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若死了?几千弟兄就成无法更改的叛贼!他们要么死要么降,就连他们的家人都要受连累。
这点,不但王九明白!就连所有将官、乃至很多士卒都明白。昨晚他王九在发狂屠杀时,部属中身手最好的陈可忠啥也不做!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据说将佐们私下已达成共识:此次,哪怕全死光!将军必须活着。无论是否达成战略目标?总之,只有将军才有可能为他们正名。
所求只为正名……
他们不怕死,却绝不愿屈死!死后还落个骂名连累亲朋。
王九与黎相君只敢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建奴在大明散布谣言!是建奴无耻提供太多伪证。
若他们知道真相,会不会绝望地投降?王九也真不敢确定。
为了可爱可敬的他们!为了整支队伍!王九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再想其他,必须暂时忘掉那些……
忘掉!必须忘掉!
不断的默念中,直至筋疲力竭后终于沉沉睡去。
……
凌晨到达赫图阿拉附近。
选了离城二十里一个大道旁的村寨!快速围剿、迅速撤退消失。
派人远远观察了一天,都城竟然毫无动静?还有一旗建奴呢,还有大量汉军呢?
他们都不到处侦察?
还不传讯催促开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