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梅已经安排了局,就等阮凝玉跳进来。
见夫人在板棂窗往玉壶春里插着花,苏嬷嬷在一旁拿着剪子。
何洛梅向她要剪子,漫不经心地问:“去传阮凝玉了吗?”
苏嬷嬷递过去,“传了。”
很快,想到玉树临风的二公子,苏嬷嬷支支吾吾的:“夫人,一定要下药么?这样对表姑娘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是二公子曾经喜欢的姑娘。”
“这么待二公子的表妹,二公子若是知道了,怕是会觉得夫人您过于恶毒,伤了母子情分。”
苏嬷嬷是真心为何洛梅着想,谁知对方却浑不在意地道:“我是他娘,一个表姑娘而已,收拾就收拾了,难不成他还会为了一个阮凝玉而与我母子反目么?”
见她如此自信,苏嬷嬷闭嘴了。
她想说这并不是一个表姑娘的事情,除了年少感情的因素,更重要的是夫人的品性,不比何洛梅的母家,二公子是世家谢府养出来的,最是注重人的品格,若他知道了夫人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怕是……
苏嬷嬷只好将话吞回肚子里。
何洛梅约估着时辰,问:“那陈世楼到了么?”
“回夫人,陈世楼已经入府了,现在那李嬷嬷正在带他来泌芳堂。”
何洛梅剪下了一朵月季,在银盆里洗了下手,“去催一下。”
可别误了时辰。
那厢。
阮凝玉换了条素色湖裙前往泌芳堂时,便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着如意云纹长袍的温润男子。
谢易书身后还跟着个小厮,他手里还手持着书卷,许是长兄高中状元激励了他许多,更是刻苦学习。
他束发簪着碧玉簪,走廊上的帘子被风吹得有些半透明,光也将他脸上的肌肤照得有些通透,显得玉润冰清。
他见到她,也是怔住了。
曾经像两小无猜的竹马表哥,此刻原本温和带笑的唇抿了起来,他望着她,不语。
阮凝玉并不想过去的。
可是两人都在游廊上,她想离开,就必须往前走。
春绿也紧张了起来。
阮凝玉保持距离,对他福身,“二表哥。”
谢易书握着书卷,没说话。
阮凝玉很快从少年身边经过,走之前春绿还回头偷偷看了眼二公子。
然而二公子却低头看着书卷,而没有望着小姐的背影,那日送完荷包之后,二公子好像就这样跟小姐保持着疏离的关系。
她们走没多久后。
墨影道:“公子,你今日不能去庭兰居问功课了,长孙清早便去宫里了。”
谢易书的目光从书卷上移开,“去查查,表姑娘现在要去哪。”
墨影瞳孔微缩。
他好像发现了秘密,二公子到现在还对表姑娘不死心……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听命,“是。”
墨影去打探消息,不久便回来了。
“公子,表姑娘是去夫人的泌芳堂。”
谢易书愣住了。
好端端的,去他母亲那里?
墨影继续答:“说是约了几位姑娘,要在泌芳堂小聚喝花茶。”
谢易书拧眉,平时怎么不觉得母亲这么的有闲情雅致。
母亲只会关心他和妹妹的事情,催促他们上进,而且家中还有那么多事务要打点,不是什么过节的,又怎么会约姑娘们?
而且,怎么恰恰是在长兄离府的这一天。
谢易书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墨影不会儿便听公子淡然地道:“去暗中监视下泌芳堂。”
墨影震惊地抬头。
他想说,公子没必要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而跟自己的母亲作对,但近来公子越来越沉默寡言,高深莫测,变得跟以往都不一样了,于是他只好闭上嘴。
……
陈世楼跟谢家主母身边的嬷嬷碰了面,便从谢府的侧门悄悄溜了进来。
陈世楼在旅店里呆了两日,都快把自己憋坏了。
此时一进谢府,他就宛若刘姥姥进大观园,瞠大了双眼望着百年谢府的一切。
他在老家也算是个殷实的人家了,但进了这谢府,他才惊觉自己之前的认知有多么的穷酸低下。
陈世楼突然激动了起来,就算只是娶了谢家的一个表姑娘,但日后成为谢氏的姻亲,今后不知道有多么的辉煌。
将来他便是人上人!
这样他就能让芸娘跟澈儿过上好日子了。
他亏欠了芸娘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