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勉强将散落在地面的瓶子推到墙边,夏油杰发现床边躺着一只死掉的甲壳虫咒灵,身体还没有完全消散。甲壳虫的旁边还堆着一大箱矿泉水,应该也是买给病人喝的。
“这些水是你们送过来的?”夏油杰指了指床边的矿泉水,问道。
“哦,不是。之前有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来过。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观察一阵之后,就送来了好几大箱矿泉水,现在就只剩下这些了。”值班护士解释,“你们说,这不会真的是什么新出现的传染病吧?”
富江建人轻拍了一下值班护士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这肯定和病毒没有关系。”
闻言,值班护士的肩膀放松了一些,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你说的那个高瘦的年轻人是不是还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一件土黄色的风衣外套?”富江建人问值班护士。
“嗯,没有错。”值班护士点点头。
夏油杰记起“窗”发来的任务信息中提到过曾经有二级咒术师参与过调查,难道他当时发现水能够延缓病情?
“你知道他——我指那位买水的年轻人后来去哪里了吗?”富江建人继续提问,道。
“不知道,他买过水之后就离开了,没有再回来。”值班护士回答。
夏油杰递给富江建人一个“看看再说”的表情,将注意力放在了病床上。
值班护士走到病床边,温声说道:“先生,有人来帮您看病了。”
病床上被子下的一坨隆起没有一点反应,整个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先生,有人……”
就在夏油杰以为被子里的这个家伙不会有反应的时候,被子被人猛然掀开,一个面颊凹陷、眼窝黑漆漆的、瘦骨嶙峋的男人倏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语言。
他将被子从床上踢了下去,捡起枕头,朝站在病房里的人无差别地攻击了起来。夏油杰一把抓过值班护士的手臂,将她拉着倒退了好几步,远离了男人的攻击范围。
五条悟伸出长手,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枕头,手腕轻轻翻动,十分轻松地将男人给按倒在了病床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瘦得只剩下了骨头,面色青黑,看起来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但力气却很大,还扭头想要咬人。如果不是五条悟,而是换做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制服住这个家伙。
“哇!护士小姐,你确定你们医院的仪器没有找到他的病因?这家伙难道不是得了狂犬病?”五条悟咧开嘴调侃道。
“呃……狂犬病?”值班护士十分认真地回答,”狂犬病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我们也给他打过狂犬疫苗了。“
站在一旁的辅助监督见状只能叹了一口气,拉过值班护士,道:“今日多谢你了!我们已经大体知道情况了,你要不和我一起去前台录一下口供?”
“哦,但是……”值班护士转头望了一眼被五条悟轻松压在身下的男人,有些犹豫地道,“那他怎么办?”
“放心,他们会处理的。”富江建人露出一个十分诚恳的微笑。
值班护士最终踌躇了片刻,还是跟着富江建人离开了病房。
砰——
禅院甚尔在值班护士和富江建人离开病房之后,一脚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五条,你看出魄魕魔在哪里了吗?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到哦!”
五条悟随手将床单从床上抽了出来,然后将男人捆了个结实,扔在了床边,自己则一屁股在床上坐了下来,还不忘翘起了二郎腿:“我的六眼什么时候出错过?我说我能看见就一定能看见。”
“那我们现在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禅院甚尔斜睨着五条悟,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真搞不懂,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体术老师?”五条悟一点也不着急,干脆将头靠在床头,双脚则架在了床沿上,手却挑开了一边的眼罩,露出了如天空延伸一般苍蓝色的瞳眸。
禅院甚尔:“……”
“杰,地上这个家伙交给你了!”五条悟指指被扔在床边的男人,道。
“啊?交给我?”夏油杰有些莫名其妙。
“对啊!之前那个二级咒术师都发现了找到魄魕魔的方法,我们怎么可以落后呢?”五条悟开始抖起了腿。
“诶?”夏油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咒灵虫子和放在他身边的矿泉水瓶,忽地理解了五条悟的意思,“你是说水?用水就能引出魄魕魔?”
“嗯。”五条悟点头,“虽然我们咒术师的典籍里面完全没有记录这一点,当然它们本身就是垃圾,但咒灵通常都会自主保护自己的使魔。我猜,这些咒灵虫子十分怕水。而地上这个家伙能够活到现在,也因为喝了这些矿泉水的缘故。”
夏油杰身后的裂缝开始蠢蠢欲动,强烈的咒力不断涌动。
很快,一只鱿鱼咒灵从裂缝里蠕动着身体爬了出来,但这一次的鱿鱼咒灵不再是半米多长,而是一只两米多长的大家伙。在它蠕动身体的时候,还带着一种“咕咕咕”的声音。
鱿鱼咒灵贴着病房的地面缓缓爬行,好不容易挪到男人身边的时候,一股带着海水腥咸气味的水从鱿鱼咒灵的肚子里喷涌而出,全数浇在了男人的身上。
数十只乒乓球大小的甲壳虫咒灵从男人的口腔里爬了出来,在遇到水的时候,开始朝病房四周逃窜。
一股冰寒的蓝色咒力在五条悟的掌心形成,咒力顺着他的手掌轰出,扫过虫子爬过的地方,很快病房地面上的咒灵甲壳虫被这股咒灵吞噬殆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在这时,夏油杰危险地感觉到身后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当他转过头时,发现病房的墙壁上出现了两根巨大的血色锁链。
哗啦啦——
锁链的运动还伴随着一阵类似金属摩擦的声音。
锁链的速度很快,并没有伸向杀死使魔的五条悟,而是分别伸向了夏油杰和禅院惠。
电光火石之间,夏油杰和禅院惠已经被血色锁链拉进了病房白色的墙壁内。墙壁急速愈合,很快就恢复成了一堵普通的白色墙壁,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惠!”禅院甚尔气急败坏地伸手一拳砸在了白墙上。
轰——
墙被他的拳头砸出了一个大洞,一时间墙灰簌簌往下落,但墙后的空间里却并没有看见夏油杰和禅院惠的踪影。
“该死!”
禅院甚尔握紧了拳头,转身看见五条悟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医院病房,跳上了病房前走廊的窗户上。
他伸手一把将五条悟给拉住,双眼危险地眯起:“如果你知道惠在哪里就必须得带我去,他的眼神不再慵懒而现出了狠戾和冰冷。
这更像是五条悟曾经认识的那个伏黑甚尔了。
”你最好抓紧,如果掉下来我可不负责。“五条悟转头,一双苍蓝色的眸子望向禅院甚尔。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消失在了虚空中,只能看见一道残影在医院的上空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