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数日后,陈铁匠夫妇来到狱中给长生送了一些吃食,临走的时候陈铁匠低声道:
“院子我会替你看好,我花钱打点过了,听说外面如今起了战事,你的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从那以后,陈铁匠夫妇每隔两三个月都会来探一探长生,同时给这里的狱卒送点银两。
不知从何时起,长生变得沉默寡言,终日捏着一根枯草,用看不见东西的眼睛一直盯着它。
有狱卒瞧见这一幕,开始还会好奇观察,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也就见怪不怪。
数年后的一天,一名狱卒刚刚前来换班就一脸兴奋的朝同僚道:
“听说了没,前些年以渭南王为首的叛军被彻底剿灭了,新皇武功盖世,天下又能太平一段时日了。”
“呵,这与我等何干,反正再怎么打也不会影响到咱们这个小地方。”
“倒也是……”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
长生脸上的皱纹多了起来,头发渐渐花白,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现自己就是站起来走两步也会变得十分困难。
身子骨就好像全部生锈了一般。
在这期间,牢里的狱卒都换了好几波,囚犯也是来来走走,唯独长生一直被关押,没有任何动静。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陈铁匠夫妇是什么时候来的了,只记得最后一次,只有陈铁匠的夫人来了,而陈铁匠却不见踪影。
牢房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一名狱卒上下打量了长生一眼,随后轻笑道:
“老瞎子,你运气不错,新上任的大人听说你当初杀了数十个渭南王的手下,说你没有犯法,如今你是自由身了。”
“我们也没犯法啊,把我们也放了!”
周围的囚犯顿时起哄。
狱卒冷笑一声,扫了那群家伙一眼:“这个老瞎子在这里关了整整四十四年,你们还早,等着吧。”
“四十四年了?”
沙哑的声音从长生口里传出,他灰白色的瞳眸望向那名捕快:“我在这里面,四十四年了?”
捕快咋一看见长生模样,顿时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回过神来一脸不满的道:
“对,四十四年了,别废话,赶紧出去,养了你四十四年你还想在这里寿终正寝不成。”
“给我一根棍子,老瞎子看不见路。”长生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捕快也没废话,就地找了一根木棍递给长生,然后在他一路催促之下,长生终于离开了这个不见天日之地。
“四十四年了……就差一些了……就差一些了……”长生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他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烂,因为多年不曾洗澡,还散发着一种恶臭,路人见了都要捏着鼻子绕道走。
不知不觉间,他回到了曾经的院子门前。
“哪里来的乞丐,赶紧滚。”院子里走出一名妇女捏着鼻子,对长生怒斥道。
“请问,隔壁的陈铁匠一家还在吗?”长生轻声问道。
“陈铁匠?”
妇女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惊讶道:“你认得这家人?他们一家死绝了,现在就一个野孩子还活着。”
长生拄着拐棍,一步步走进陈铁匠曾经的院子里,里面有人听见动静,立马走了出来用警惕的目光看着长生:
“这里有人住,不是乞丐该来的地方,你没地依就去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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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石陈玉,是你什么人。”长生轻声道。
“你认得我爷爷?陈石是我爷爷,陈玉是我姑奶奶。”
“他们人呢?”
“都死了。”
“你爹妈呢。”
“也死了。”
对方盯着长生看了一会儿,当她瞧见长生瞳孔呈现灰白色时,仿佛想起了什么,惊呼道:“你,你是不是我爷爷当初说的那个瞎子爷爷。”
“呵呵,看来他们还给你说过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吉祥。”
一个时辰后,长生洗漱完毕,陈吉祥给他拿了陈石的旧衣服,虽然也很破,最起码干净。
“瞎子爷爷,当初我爷爷说……太爷爷的仇是您亲自报的?”
陈吉祥小心翼翼望着长生,眼前这位老者看起来半只脚都跨进了棺材,怎么看也不像是她爷爷当初口里所说的大英雄。
凭借一根木棍,就杀了二三十人!
“不像吗。”长生笑了笑:“你今年多大了。”
“我?应该是七岁了吧……”陈吉祥沉思了一会儿,道。
“跟我说说,你爷爷他们是怎么死的,你爹娘又是怎么死的。”长生轻声问道。
陈吉祥目光顿时黯淡了几分,眼里闪过一抹仇恨:“他们是被陆家逼死的。”
“陆家?”
长生想起了一个人,算算时间,当年那位已经三四十,如今过去了六十余年,想来也断气了。
“他们说太爷爷当初在江湖里给一位大人物办事,得了赏赐,赏赐的宝贝一定藏在我们家,要我们交出来。”
“爷爷交不出宝贝,就被活生生打死了。”
陈吉祥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概过了盏茶功夫,长生已经笃定陈吉祥口中的陆家就是陆爷传下来的。
“有没有吃的,这些年我吃的不好,身子骨也不硬朗了。”长生突然道。
陈吉祥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局促的捏着衣角:“瞎子爷爷,我刚刚已经吃完了……如果您饿了,我去城外河里捞几条鱼,这个我最拿手。”
“唔,是得吃好一些,这样才能养一点气力出来。”长生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陈吉祥总会牵着棍子,带着长生前往城外河边捞鱼。
捞到了就地烤了吃,或者炖汤,闲暇时长生也会让陈吉祥拿着一根木棍,教他练练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