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墨烛是从凌王府出去的,但他的主子是慕釉萱,他不过是在为他主子做事,没有错。
“王爷,您就纵着吧,墨烛的心思,您不了解?”苏南烨忍不住多嘴一句,“我们可不就被她们……他,他害惨了吗?”
滕煜面上云淡风轻:“他不会逾矩。”
墨烛有多少心思他不想知道,但是他知道,一个暗卫该有的本分,他是有的,甚至是刻在骨子里的。
苏南烨自然也明白这些,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是在以前,在这里呢?宋棣商是池家养子,青梅竹马。而他还是当红的明星,听说亲人在利国,人脉财力权势都不差。”
滕煜从监控里看见宋棣商走进了隔间的病房,他蹙了蹙眉,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我知道。”
随后滕煜抬头睨了他一眼,问:“怎么?你还想杀了他替我报仇不成?”
苏南烨被噎得哑然。
这……这也打不过吧。
苏南烨咳嗽了两声,看到了监控里,宋棣商正守在池惜妍床边。
他指着监控画面,诧异地问:“煜少,您不过去看看?”
滕煜望着池惜妍脆弱柔美的面容,垂眸竟是有些胆怯:“让她待一会儿吧,我怕她看见我情绪会不太稳定。”
那高俊挺拔的身子竟是有一丝落寞。
苏南烨想要宽慰“这并不是您的错”,却在看见他泛红的眼角时没能说出口。
他忽然明白,这是谁的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王妃身子受损,精神也备受打击,到如今也会被过往的一切压得喘不过气来。
王爷是在自责他给王妃带来痛苦吧。
苏南烨心想。
可是……
苏南烨小心觑了一眼面色沉的滕煜,他问:“王爷,王妃亲手杀……您就一点儿也不怨恨王妃吗?”
滕煜眉心略过一抹痛色,可是转瞬即逝,让人捕捉不到。
怨?
当然有。
恨?
他不配。
更多的是侵蚀入骨的爱,卑微地想要得到,卑鄙地将人困住,卑劣地不肯退让。
明明她那么痛苦,以为自己的爱可以缓解一切,却是将她拉入更暗的深渊。
但是……
他偏偏放不了手。
滕煜攥紧了手,手背青筋外露,臂膀肌肉喷张,手腕骨线冷厉。
他又倏然松开,自嘲地笑了笑:“寻风,我最庆幸的事便是她杀了我。”
让他不必经历她的逝去,让他能机缘巧合来到这个地方,让他再次遇见她!
若要他眼睁睁看着她……
滕煜克制地闭上双眼,那里面蕴藏着阴郁暴烈风雪,尽是血色如染,残骸森骨。
苏南烨没有错过滕煜眼底可怕的偏执,幽色如冥,深不见底。
很快,滕煜隐去眼中的执拗疯狂,笑了笑:“最后的那一刻,我担心的是她往后能不能好好活着,怕她会受伤害……”
苏南烨默然,却也明白了池惜妍的份量,自己该是什么角色。
“王爷不是想知道后面的事吗?”苏南烨开口,“属下知道一些。”
……
池惜妍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白色天花板上灯光恍惚,眼前模模糊糊。
窗外天空墨蓝似深海底,星光微弱,薄云浮动,压深了整片苍穹,让漆夜更加压抑。
“您醒了?!”略带激动的声音刻意压低,嗓音微微发颤。
小主,
池惜妍转过头,看见的是一个模样俊美的男子,身影修长,剑眉星目,鼻梁英挺,面容俊削如漫画中走出的一般。
池惜妍终于看清来人,她慢慢起身,目光闪动,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错愕。
宋棣商小心靠近,缓缓单膝蹲下在她床边。
俊眉紧凝,眼中掺揉太多情绪。
“郡主……”宋棣商微微低头,紧紧拽着手,想要伸手去帮她,可不敢轻易触碰僭越。
池惜妍一双偏黯淡的美眸低垂,打量了他许久:“墨烛……真的是你啊?”
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话语却平静,像是一声喟叹。
宋棣商抬头回望,触及她颓美孱弱的模样,嗓音带着些许哽咽:“郡主,是属下,墨烛。”
如同回到了前世,那个体弱纤柔令人心疼担忧的郡主。
池惜妍扯了扯嘴角,笑容凄美而苦涩,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郡主……”宋棣商想要安慰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问,“您感觉怎样了?”
池惜妍摇了摇头:“无碍。”
宋棣商听闻俊美的剑眉锁得更紧。
无碍、无碍、无碍!
前世她总是这般说,可哪有一次她不是备受煎熬折磨!
“郡主,您为什么……”宋棣商有些话想要脱口而出。
“宋棣商,”池惜妍开口打断他,“在这里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宋棣商垂眸,睫羽微颤,他缄默良久才开口:“惜妍。”
闭上双眼,无数的情绪汹涌在胸口。
……
池惜妍十岁那年,才真正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父母在身旁。
只是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宋棣商。
宋棣商比池惜妍大三岁,他是池惜妍妈妈朋友的儿子。
宋棣商父母过世后成了池家里的养子,池惜妍名义上的哥哥。
兰媛茗常年在国外的原因,宋棣商才是兰媛茗从小带大的孩子。兰媛茗在池惜妍生命里缺席的那十年,他都有。
不,甚至更多。
那时候的池惜妍说不出对宋棣商是什么感觉,不憎恨,不讨厌,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