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镇盛夏的繁华已经落下,随着冰冷的秋雨,一名男子握着一只被折断的箭簇走在路上。
当他路过一间小酒摊的时候,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一名车行负责收款的账房先生已经等在那里许久了。
对方见他到来立刻招呼他坐下,随后转身向后呼唤小二上酒上菜。
“想好了。”
这名账房先生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男人,搓了搓手后询问道。
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她就给我留了这么一个念想。”
“我知道,你是个痴情的种,只是生活依然要继续过下去,人死也不能复生。”
账房先生的眼睛扫见了对方握着的箭簇,他是个人精,在上面命令下来之后他就隐隐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他和对方不一样,为了自己这个清闲的工作,他可以假装不知道,他不会去问也不会去说,这才是捕快头子愿意让他来掌管黑帐的原因。
“我知道,只是,只是她还那么小。”
“是啊,这狗娘样的世道。”账房先生附和着男人一起骂了一句。
“他们许给你了多少好处,够不够用。”
男人饮下一碗浊酒,随后将嘴中的酱肉吞下肚,抬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账房先生。
“你……你醉了。”
账房先生被吓了一跳,再想到眼前之人确实是已经无牵无挂,死前托一个垫背的倒也算合算,他额头上立刻冒起了一层冷汗,刚刚下肚的那点小酒转瞬间就被排了出来。
“以后对弟媳好点,对洛洛也好点,她和瑶瑶一般大……”
就在账房先生被对方的话惊的汗毛炸起,准备起身直接离开时,男子的手却直接按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随后那双眼睛就顺着他已经半离开了座位的屁股往上,一直寻到了那双在薄雨中震动着的眼睛。
“我,我……”账房先生夹紧了双腿,恐惧开始攀着他的脊柱往上蔓延开来。
终于在他努力往后一抽后终于算是挣脱开了对方的钳制。
账房先生往后踉跄着走了两步,这个人顷刻间就被薄雨所打湿,化作了雨中的一道影子。
“给你了,就当是这半年来的酒钱了。”
男人收回了手,随后将手中的东西抛出。
账房先生下意识的用手一接,再低头一看,就发现那是一枚与雨滴之中反射着光泽的箭簇。
当他咬了咬牙再次抬头,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男人的时刻,那本应该烂醉如泥的身影却消失在了酒铺之中,只留下他与这场离别雨里独自萧瑟。
“都放下了?”
后街的一间小小的院落内,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戏班驻扎,他们是在白额虎死去没多久后来到这里的,表面上当然是一个与江湖上巡游的小戏班。
一名老者原本正看着屋檐下那空了的燕子巢微微发愣,当他听见开门声之后也不回头,只是细细辨认了一下这脚步的主人。
那是一个已经被完全淋湿的男人。
“回护法,放下了。”
“放下了我们就该走了,为了等你我们已经快被朝廷的鹰犬盯上了,你暂且在这里等着,会有人过来带你走,口令是红山,回令是白凤。”
“护法不与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