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乖孩子,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娘走的早,她也特别体贴人。
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护不住自己的婆娘,也没办法让自家丫头穿的好点,她昨天才和我说想要一根红头绳,我今天原本是想要去买的……”
男人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掌遮盖住自己的眼睛,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不用去直面那悲惨的世界。
渐渐冷静下来的他开始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和陪他坐在一边的菖蒲倾诉着什么。
“小大夫,您见多识广,您知道那箭矢来自于哪里吗,丫头不能白走,总该有个交代才行,总该有个交代才行。”
突然间,男人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他顺着那逐渐将他溺毙的漆黑绝望中的一根纤细的血色藤蔓向上攀爬,最终得以将头露出泽地,大口喘息那充满着安宁味道的空气。
菖蒲看着那箭矢,这箭矢是给弩用的,因为只是短程射击,主打一个量大管饱,也就没有装备箭羽。
但是这组成箭杆和箭矢的都是上好的料子,而且在那扎入女孩脖颈的箭矢上面还有一个印记,那是用来标记生产来源的。
毫无疑问,这是那批军士的箭矢,菖蒲已经猜到了这点,只是在面对这个父亲的眼神时,他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倒不是他觉得这样可以让对方开始一个更好的生活,而是他身边需要考虑的东西也很多。
下山虎虽然用廖白这张虎皮让那些朝廷来的人选择放弃了继续在自己这里找线索,但是菖蒲自己很清楚,这张所谓的虎皮不一定好用,毕竟廖白和自己的关系远没有到那个程度,更何况这张虎皮实际上来自于廖白他哥。
本来就好不容易脱离开泥潭的自己若是继续掺和进去,怕是又要被纳入监视的范围内。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逃入山林,但是温老,黄柏毕竟是走不了的,即使要走难不成带着他们去山君那里过茹毛饮血的生活吗?
男人看见菖蒲的摇头,眼神里的一抹光彩随即消散了。
男人踉跄着抱着女孩离开了百草堂,等到看着男人彻底消失在了街角,黄柏这才走到了菖蒲面前,随后看着少年。
只是看着菖蒲那一脸的无辜模样,黄柏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指捏了捏男孩的脸蛋。
“真是拿你没办法,你之前不是看的挺明白的吗,下次遇到麻烦记得躲开,麻烦这东西不是你解决了就会消失的,有时候这麻烦是越掺和越多,到时候连自己都会一起陷进去。”
菖蒲摆了摆脑袋,将黄柏捏着着他脸蛋的手指给甩开,随后退后半步揉了揉都有些红了的脸颊。
“只是感觉他太伤心了,可能需要安慰一下,最后结果不是还不错嘛,还有你干嘛那么用力,都红了。”
菖蒲略带抱怨的转身去了柜台后面,留下叹着气一起跟上的黄柏。
男人出了百草堂,很快他就被蹲守在周围的秃鹫给盯上了,那是两个戴着个小毡帽的男孩。
他们较着劲来到了男人的身边,最终年长一些的那个男孩用拳头狠狠的在一旁和个狗皮膏药一样家伙的肚子上来了一下。
被打男孩瞬间似煮熟了的虾仁一样弯下了腰,这一下是真的很重,弯下腰的男孩甚至于还连带着吐出了一口酸水。
趁着这个空档,大一点的男孩已经来到了男人的身旁,他摘下自己的毡帽,脸上和同行抢生意的那副凶悍模样瞬间一收,一股慈悲在略显稚嫩的脸上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