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夜过后的维尔汀几人来到了传道者之厅。

此时一名教众疑惑开口道：“维尔汀小姐，您是说“流溢”发生了……？在这个时间？”

维尔汀微微低下头回答道：“……准确来说，是24小时倒计时开始了。

每个时代的“暴雨”正式落下前，有一段缓冲期。

暴雨症候将从临界点逐渐扩散至全球，具体症状和程度暂未发现规律。

在拉普拉斯科算中心的协助下，我们可以提前24小时预告“暴雨”将至。”

……又一分钟过去了。

厅堂被素色袍子们怀疑的讨论声填满。

对于一座以观测“流溢”为使命的小岛而言，目前的状况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这时一位女子开口，她名为888：“——请诸位不要离开座位，表决尚未结束！

这座岛屿并不会受“流溢”影响。我们应当继续先前的议题，得到结论后，再转向新的领域。”

集会的协理人抬高了声音，盖住了喧嚣的一隅。

这是她职责所在——让表决顺利进行。

888看向一处角落：“37——你先到这儿来。有人能给她拿个毯子吗？”

顾及那抹虚弱的身影，她将声音放得很低。

888：“42，你去和苏菲亚看看那些阿其翁的情况。”

被念及数字的男性教众鞠了一躬，快步跑出去。

穹顶又恢复了它的秩序。

210这时开口道：“噢，这实际上是个好消息。——我们不用再表决了，不是吗？”

888不禁眉头一皱：“——什么？”

修辞学家抬起手，笑容可谓清爽。

一如既往，他带来一个创新的议题，或者又一次哗众取宠的尝试。

210：““流溢”就要到来了，灵性的潮水将涌流、倾泻、漫过一切。

届时，无论是外部世界的人类军队，还是历史空间上的某个政权，以及他们带来的无尽纷扰。

——所有令人不快的一切，都会化为地面上的油污，被整齐地冲入沟渠。

而我们也终将放下这些无尽的琐碎，重新回到对“本质”的研究中。”

沉默。

沉默源于思辨——对这些抛却现象世界的人们而言，210的话语是有道理的。

37那微弱的声音传来：“不，这次不一样！”

而后，一个娇小的身影站了起来。

37没有披上那条毯子，她尚未康复的脸色也依然苍白。

37：“——这座岛生病了！它正变得臃肿、滞重、迟钝，向下坠落到无明的现象世界中。

很快，灵性的潮水就会漫过我们——正如漫过现象世界的每片碎屑。”

一名教众瞪大双眼惊呼道：“——什么？！

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流溢”带走？这——”

另一位教众语气颤抖道：“这太荒谬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是一枚炸弹，意想不到的——侵入了这个圆形的厅堂。

37旁边的年长女性站了起来，怀中还抱着那条不曾派上用场的毯子。

教众Ⅱ看着37关心问道：“……37，你才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你需要再休息一会吗？”

37只是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不，不，我不需要休息。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我感知不到无限定者的气息了，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一旁888开口道：“——为什么你这么惊讶，37？”

平静的疑问，并不带任何额外的情绪。

888：“我以为你知道原因，毕竟，是你擅自把外人带入了圣地。你违背了教典的训诫，激怒了无限定者。”

37不免感到惊讶。

888眉头微蹙：“当然，这是一个武断的推论。——重塑之手同样未经允许侵入了圣地。

我们也没有任何岛屿将被“流溢”淹没的证据，37的举证并不完备。

由此，诸位应该意识到，过去的事件依然疑点重重，且对学派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眼下我们应当继续讯问，然后做出如何对待基金会和重塑之手的访客的表决——”

将集会带回正轨的努力失败了——近一半教众突然将目光移向门口。

在那里，先前离开的使者去而复返，正不知所措地踟躇着。

是苏菲亚，她歉意道：“……很抱歉，非常抱歉，我本不该擅自踏入真理的殿堂……”

接二连三的打断让协理人感到恼火，但她及时注意到了除错师神色的反常。

888：“苏菲亚，你不是在和42调查阿其翁吗？发生了什么事？”

除错师的声音震颤着，她的手局促地在空气中比划。

苏菲亚：“阿其翁们的样子很奇怪！它们的喙……不，它们的整个头部，都在不断地滴落油彩——还有42，我们本来正在沙滩上勘察。可是他突然——”

未尽的话语堵在嘴边。

通过敞开的大门，鸟群的尖叫声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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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名使者越过苏菲亚，癫狂而愤慨地冲进讲厅。五颜六色的油彩从他的面庞上淌落，在真理的殿堂上汇成一汪小小的水潭。

癫狂的教众Ⅰ大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从来没有真理，也没有超验！！！一切都是假的！是影子！是火光，是碎屑！

没有人可以从虚无中幸免！这座岛注定将在矛盾中覆灭！！！”

维尔汀瞪大双眼，心中不免恐惧，嘴中喃喃道：“……！这是……这个时代的暴雨症候？”

888看到来人语气不禁颤抖起来：“42，你的脸——”

没有理会同伴的呼喊，男人口齿不清地大笑着，手里凝聚着神秘术的辉光。

他跳上了石制的坐席，掀翻了一连串照明的火炬。

教众Ⅰ：“没有——人——”

维尔汀目光一凝说道：“888女士，请不要再尝试和他对话！——立刻制伏他！”

直接888掏出术杖口中念念有词:"Je te liens par la nuit, par le vent, Par l'étoile et la lune, je te tiens.”

癫狂的教众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于行动，但并不影响他继续癫狂的呐喊。

维尔汀：“这是暴雨症候——！诸位，请听我说，37的话是正确的。小岛发生了某种变化，你们免疫“流溢”的能力衰减了！”

不过这时地板上，男人的狂笑已经平息下去，但他脸上的油彩依然骇人。

而在他的四周，惊愕和疑虑的声浪一波盖过一波，几乎掀翻圆形穹顶。

教众Ⅳ喘着粗气：“这不可能，在之前的八次“流溢”里，从没有出现这种状况！”

210：“这是个无效归纳，朋友。即使你此生从未见过紫色的牛，也不能证明紫色的牛就是不存在的。”

教众Ⅳ一时愤怒道：“现在是谈论逻辑的时候吗？！42已经字面意义上地“流溢”了！”

教众Ⅱ不禁抱头略显恐惧的开口：“——先是军队，再是“流溢”……自从那些外人来到了岛上，坏事就没有停止过。

基金会和重塑之手，总有一方理应为这些事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