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氏本是借此机会让沈月尘离开儿子锦堂,岂料一番折腾下来,非但人没走,反而让他们两个人黏得更紧了。
黎氏抬头瞧了瞧儿子锦堂,心里就像是包着一颗苦莲子,既无奈又苦闷,却又舍不得苛责他半句。
老太太说得很对,眼下他们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锦堂的眼里自然是看不到别人,如今,他把身边那三房妾室都当成了摆设,就算是再纳一人进来,结果可能也只是让朱家再多个摆设而已。
黎氏如此想着,无奈的神情又多了几分。
朱锦堂又陪着母亲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见她彻底消气了,方才起身离开。
家事处理妥当之后,要忙的便是正事了。朱锦堂随即赶着出门办事,走到门口时,正巧和朱锦纶碰了个正着,一个要进,一个要出,兄弟俩对视一眼,朱锦纶随即后退,让着朱锦堂出了大门,短暂的寒暄过后,两人各走各路。
朱锦纶略走了两步之后,忽地停住脚步,转身望向已经踏上马车的朱锦堂,眉心微动。
若不是亲耳所闻,他真的不敢相信,素来稳重内敛的朱锦堂,也会有那样肆无忌惮的时候。
虽然,朱锦堂的性格十分强势,但一直都是个对长辈们言听计从的孝子。朱锦纶无法理解他的心思,只觉得有些意外,有些巧合,近来,他们兄弟两个都是因为女人而平添了不少烦恼。
朱锦纶如此想着,不禁微微一笑,继续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才一进院子,便见一个淡粉色的窈窕身影在院中的花丛边,走走停停。
他定睛一看,只见小桃正在折院中的芍药花,左思右想,神情认真,似乎正在犹豫哪一朵花最好看,她的身后紧跟着个提篮子的夏九,不停走来走去,活像是个灵活的小尾巴似的。
小桃今儿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衣裳,水灵灵地颜色,更衬得她肤白如雪,莹润剔透。
小桃在花丛前走来走去,最后终于选出了一朵开的最好的,折下来捧在手上,盈盈一笑,余光无意间瞥见远处那个淡青色的身影,忽地眼神一亮,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羞涩,忙回头示意了一眼夏九,匆匆迎了过去。
“二爷怎么回来了?”小桃一面问着,一面把刚刚折下的芍药送到他的眼前,道:“二爷看看这花开得多好。”
朱锦纶唇角扬起一丝浅笑:“我早上走得太急,忘了件儿要紧的东西。”说完,他顺势揽住了小桃,接过她手上的花,亲自给她簪在头上,细细打量一番之后,方道:“好看。”
小桃闻言面上一红,待见对面的角落里有两个丫鬟正在偷看,微微垂眸,伸手轻轻拉着朱锦纶的袖子,道:“二爷早去早回,晚上奴婢做好花饼等您。”
朱锦纶点了点头,眼神有些留恋地从她的身上移开,随即转身去了。
小桃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待他彻底走远了之后,方才抬手拿下朱锦纶替她簪在头上的花,轻轻地握在手心里。
他给她的东西,她素来珍惜,就算是一朵花,她也想要好好保存起来。
夏九见她微微出神,不禁含笑道:“姑娘,咱们接着折花吧。”
若是要做花饼的话,总要十来朵才够用。
小桃闻言却道:“早上,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关于长房那边的……”
夏九见她突然转了话题,忙道:“奴婢听得不多,只是知道大少爷把大奶奶接回来了,而且,大少爷还被大老爷在书房训斥了一顿。”
昨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弄得人尽皆知,着实让小桃悬起了一颗心。
她是受了大奶奶的恩惠,方才来到朱家的,如果大奶奶不在,那她岂不是没了后盾。不过,好在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夏九小声继续道:“奴婢从前见过大奶奶一回,只觉她面善温婉得很,却没想到,暗地里竟是这样厉害的人。”
如今,院中的下人们都对沈月尘议论纷纷,有的说她厉害,有的她的命好,还有的说她阴险狡猾,看着文静,其实心黑得很。
不过,众人说来说去,对于沈月尘,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羡慕,有些嫉妒,也有些畏惧。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像大少爷那样的人物,平日不苟言笑,有时候只要一蹙眉,就能把人吓得双腿发软。可就是那样一个不好应对的人物,如今却被沈月尘给吃得死死的,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小桃听了夏九的话,不自觉地弯弯嘴角,只道:“大奶奶本就是贵人之姿,自然有过人之处。”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小桃心里算是彻底认定了沈月尘,想着有她做自己的后盾,必定最稳妥不过了。
如今,她有二少爷的宠爱在,又有大奶奶暗中相助提点,且看还有谁敢随便欺负她。
……
夜渐渐深了。
沈月尘坐在床边,看着明哥儿和朱滢两个脸对脸儿地躺在一起沉沉睡去,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默默出神。
昨天她的不辞而别,不禁让朱家乱了套,也险些让明哥儿和朱滢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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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哥儿自不用说,见她不在,闹得只差把房顶都要掀起来了。而朱滢也是哭哭闹闹了小半宿,眼睛肿了一整天,像个小兔子的红眼睛似的。
沈月尘心中有愧,只想着耐心地和明哥儿解释解释,谁知,明哥儿倒是脾气急得很,还不等她说完,便直接张嘴咬了她的手臂一口,他咬得十分用力,疼得沈月尘闷哼一声,抬手一看,只见她的手臂上多了一个鲜红色的牙印。
明哥儿咬了她一口,还是觉得不解气,目光幽幽地盯着她道:“你要是再敢把我一个人抛下,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
他们本是一伙儿的,她却想一个人跑,那怎么行?背叛战友,那是最最可耻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