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笺舒摇摇头道:“自然不是,我在灞城,如何能亲眼所见呢?”
“既非亲眼所见,公子便如何能断定此事为真呢?就因为万一苏凌未死......他就犯了欺君大罪了这一点么?”徐文若问道。
“不仅如此啊......还有全军举哀......还有......”
徐文若又截过话道:“便是连这些都算上......就真的确实无疑了么?”
萧笺舒闻言,在心中反复的想着。
最初他已经完全认为苏凌已死,可是经徐文若这么一番话,他真的开始动摇了。
“公子是不是也开始怀疑了......也罢,我便说一件事......大晋嘉平六年,先帝在位,李太***,天下动荡......有将军皇甫隽奉旨剿灭李太平的青羽贼,起初正面战事不利,大军僵
持......后又有消息传遍天下,言皇甫隽中流失不治而亡,那李太平觉得再无敌手,故而放松警惕,本该急攻京畿,却贪图享乐,停滞不前......未曾想,皇甫隽死而复生,从后方杀来,前后夹攻......此战,李太平死,青羽贼主力几乎被全歼......”
徐文若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萧笺舒道:“公子,这些事,您可知道?......”
“我当时还未出生......虽知李太平和青羽贼,但具体的,并不清楚......”萧笺舒道。
“公子请想,既然区区一领军将军便可死而复生,那丞相谋主之一苏凌者,便不会死而复生乎?......”
徐文若说罢,淡淡的看着萧笺舒,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却有可能......可是,那皇甫隽之事毕竟不是苏凌啊......叔父仅凭着这些,便断定苏凌之死有诈,这未免有些牵强罢......”萧笺舒想了想,方道。
“或许牵强,但是公子不妨仔仔细细的分析一番,便可窥之其中详情......公子,苏凌何人,才智、功夫几何?他岂能轻易的就死乎?就算他死了......依照主公的秉性,还有他身边的郭白衣谋划,大可以***,秘而不宣,以免引起军心动荡......当然,苏凌影响毕竟有限......
但真的要是昭告他的死讯,也大可以只在前线昭告,何必要天下皆知,更要上达天听呢?”徐文若道。
“大晋有制......五品上官员身死.......”
萧笺舒刚说到这里,徐文若却又笑道:“虽有这一点......但如今乃是前线战事紧要之时,若真的要让苏凌死后极致哀荣,也可以等攻下天门关再急告天子啊,就算急告天子,也大可不必沿路呼号,天下皆知罢......公子,您觉得呢......”
“这......”萧笺舒心中一动,低头思忖起来。
“在文若眼中,这所谓的苏凌死讯的一切操持,似乎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和安排的好戏......而且,从手段上,更像是......那位祭酒的行事作派啊......”徐文若笃定道。
“那......郭白衣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呢?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萧笺舒不解道。
“有什么目的,我还未全数看透......然而......有一点我已经可以断定......他,或者丞相便是想要看看,苏凌之死和丞相病重的消息,一旦天下传扬,又有多少人蠢蠢欲动......丞相是在试探人心啊......”
说着,徐文若似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萧笺舒。
萧笺舒心中一凛,这才拱手道:“叔父多年跟随我父亲......自然
是......小侄思虑不周......几乎铸成大错啊!”
“不过,小侄也是乍听父亲病重,担忧过度,方才乱了方寸啊......”萧笺舒忙道。
“我信你......可是......又有多少人信你真的是因为担忧丞相病势呢?”徐文若沉沉点头道。
“叔父......我......实在是思念和担心父亲啊......”
做戏做全套,萧笺舒说完这句话,真就潸然泪下。
徐文若摆了摆手,叹道:“笺舒啊.....难为你了......”
闻听徐文若又将对自己的称呼从二公子改为笺舒,萧笺舒这才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便在这时,门前有人朗声道:“属下倪金......求见公子!”
萧笺舒这才沾了沾泪,朗声道:“进来!......”
脚步声响,倪金迈步走了进来。
他似乎有些意外,徐文若和徐顗也在,而且那徐顗更是跪在一旁,不由得一怔。
萧笺舒却风清云淡道:“倪金啊,见我何事啊......”
“属下......额......”
倪金一抱拳,似乎有些顾虑,支支吾吾道。
“这是我叔父和兄弟......但说无妨!”萧笺舒不假思索的朗声道。
倪金这才点头道:“属下......前线咱们得人......传来消息......苏凌死了......”
萧笺舒摆了摆手道:
“此事我已知晓......”
“额......除了这些......还有......”倪金犹犹豫豫,不想当着徐文若的面说。
“讲!......”萧笺舒沉声道。
“是......前线军中的人,已经查明......杀死苏凌的凶手......名唤......浮沉子!......”倪金这才没有保留的说道。
“什么......竟然是他......”
萧笺舒一阵愕然,抬头看向徐文若。
却见徐文若并不吃惊,一脸的风轻云淡。
“消息确实么?真的是浮沉子......杀了苏凌?”萧笺舒似确认一般又问道。
“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定然不会错的......”倪金拱手道。
萧笺舒倒退了两步,几乎是跌坐在椅子上的,脸上神情不断变化。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望的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倪金,你退下吧......”
倪金似乎感受到萧笺舒有些失落,出言道:“公子您......”
“无事......退下吧......告诉你麾下的金猊卫,还有灞城各处兵将,各司其职......不得私下议论苏凌之事!”萧笺舒摆摆手道。
“喏......”倪金拱手应诺,转身离开。
萧笺舒半晌无言,坐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
徐文若淡淡的看了一眼萧笺舒,又朝跪着的徐
顗狠狠的瞪了一眼。
那徐顗直到此时方心服口服,像打了败仗的将军一般,头低着,一点精神都没了。
“笺舒啊......你有作何感想?”
萧笺舒长叹一声道:“看来......父亲果然在执杆垂钓啊......而侄儿,差点便成了那咬钩的鱼儿了啊......”
“为何如此说?......”
“杀苏凌者,可以是任何人......惟浮沉子绝无可能啊......”萧笺舒摇头叹息道。
说罢,那萧笺舒忽的正色起身,整理衣衫,朝着徐文若大拜道:“多谢叔父......若不是叔父,小侄怕是此番......凶险无疑了啊!”
徐文若淡淡笑着点头,将萧笺舒搀起道:“那......敢问笺舒......前线可还去么?......”
“叔父说笑了......既然是祭奠苏凌.....
.那就灞城全城挂孝举哀吧......”
“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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